那一天,县令亲自派人把宋莲母女几个送回了家。村里的人看着,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平时同情宋莲的邻居们,看到宋莲被赦罪,自然替宋莲高兴,觉得自己的联名状没白投。秦英一家人则是心愿没达成,从此怀恨在心,总想着伺机报复她。只不过见县长亲自派人送她回来,不知其关系,暂时不敢妄动而已。
这不,安静了月余的三里屯,这天上午又沸腾起来了。里长刘垛子,招集全庄几百口子人来老地方开会。他这些日子可没闲着,总是和儿媳商量着怎么能把宋莲赶出村子,把她家的地,弄到自己的手里。原来,自己的老亲家秦老,头做了一辈子的刻碑匠,在这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死后,不光给秦槐攒了八亩的水地,还买下了他自家房后的五亩桃花源。可谓是村里的富户,所以秦英才能嫁到他们里长家里做媳妇。
原想着秦英进门怎么着也能带来几亩地的嫁妆,结果毛儿也没有。这秦老头把儿子看的比他的命都重,啥都留给了儿子。所以秦英嫁进刘嫁也没能炸开翅儿,啥都得看他这个当里长的公爹脸色行事儿。今儿,他就要来个吃绝户,以宋莲没儿子为由,把她家的地和房子都弄到儿媳妇儿的名下来。
刘垛子看村里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跳到老榆树下的碾盘上,拿起半截青砖头,朝着身后树叉上挂着的一块三角形的老钟片上敲“咣咣咣”的敲了三下。见人群里静了下来,他瞥一眼人群后的宋莲母女,才不慌不忙咳了声说到:
“乡亲们,今儿把大家叫来,就是说说秦槐家的事儿。听听大家的意见……”
宋莲在人群里,听到老里长说自己家的事儿,心里紧了又紧,该来的还是来了,不是怕,就能躲过去的。她不由的捏紧了两个小女儿的手。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今天过后,自己和三个女儿还能不能回到现在的家了。
张二婶平时和宋莲交好,加上她大咧咧的性子藏不住事儿,大炮连天的问到:
“刘里长,那秦槐在村里不干正事儿,吊儿郎当,偷鸡摸狗的,啥烂事儿都干过。平时倒腾个钱儿,还不够他自己填眼子哩!就他老子留下的那些个地,也被他租赁出去换成钱儿,花的毛儿都不剩了,大家看看莲儿她娘们几个,就知道了,穿的比难民也就略微强那么一点。不知道刘里长让大家来,要商量她家哪一档子的事儿啊?”
“当然是她家地的事儿了!如今我哥被宋莲这个贱人打死了,我家的地断不能留给她和几个丫头片子的。”秦英见有人提了开头,她自然要说明来意,仗着公爹的势,给宋莲按下杀人的罪名。今天无论如何,要夺回老爹留下的地来的。
“哦…,原来是地的事儿啊!既然是这样,那就充公好了,大家分了吧!”刘寡妇一听来了精神头,自从丈夫死后,她带着九岁和七岁的两个毛头小子,日子过的更加艰难了。只能靠着和村里的几个瞎材料,做姘头搞点钱过活。如果今天能分得二亩地,以后日子也能松活些。心里想着美事,她不由得向自己的老相好刘垛子里长看过去,见他正好也在看自己,赶紧抛了个媚眼给他。
“充公?…”刘垛子可没这么想过。
“我呸!…好你个破鞋,想的还怪美!这是我家的地,凭什么充公,还大家分了?你还要脸不要脸?”秦英一见刘寡妇那浪荡样,气不打出来,朝她啐了一口,一边骂着就要扑过去打她,可惜被自己的男人拉住了,没打上。
“呀呸!我不要脸,你要脸?要脸?嫁出去多年了,还回娘家争地?还骂自己的亲侄女是丫头片子,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啥?哈哈……真是精的稀呐!”刘寡妇一听秦英尖酸刻薄的骂自己破鞋,自然也毫不留情的戳穿秦英真实目的。
“够了……,吵吵个啥?大家都还没发言呢,你俩个妇道人家倒是吵翻了天,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刘垛子一声怒吼,两人都住了嘴。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刘里长打的什么主意,可也不卖帐。比竟他当上里长这些年,除了给自己捞财外,也没给村里干啥好事儿。要不是他大闺女女婿是县里的陪戎校尉,有权势,村里有威望的人早就把他弄下去了。
“曹老爹,您老在咱村里年纪最长了,您老说说,如今村里这事儿该如何断……?”刘垛子朝着早已以二亩地打点好的老曹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