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第六旅的大营之中。
“臣第六旅旅长,忻城伯赵荣,恭请圣安。”
坐在帅位上,手中端着一碗茶水,轻轻呡了一口后,朱祁钰抬起头,看了眼身前地上跪着的忻城伯赵荣。
“喝花酒去了?”
手中的茶碗咚的一声,摔碎在赵荣的身前,朱祁钰声音中都透着凄冷之意。
“臣一时不智,请陛下恕罪。”
头磕在地上,赵荣声音颤抖的开口求饶道。
“恕罪,朕拿什么恕你的罪。”
从椅子上站起,在帅案后踱步,朱祁钰看着赵荣问道。
“朕让你带第六旅,守西直门,护京城安稳,你却趁黑抛下军卒,趁黑跑去喝酒。”
“若是瓦剌趁夜来袭击,谁来组织士卒防守?”
上前伸手提起赵荣的发髻,闻到了他身上的酒臭味,朱祁钰的眉头皱的更深。
“如今国难当头,朕这个皇帝都要住在军中,与士卒同吃同住。”
“你这个带兵的勋贵,第六旅的旅长,居然敢跑去喝花酒,是谁给你的胆子?”
“臣,臣。”
被人揪着发髻,仰头看着眼前曾经跟个小透明似的郕王,现在的皇帝,赵荣喉头微动。
“是孙忠,是会昌伯孙忠邀臣过府喝酒,臣不敢拒绝,只能去了。”
“会昌伯孙忠?太后她老子?”
听到赵荣的话,朱祁钰的眉角不由的跳动了一下。
“哦,在忻城伯的眼里,会昌伯的请帖,比大明的律法,比朕这个皇帝的军令还要重啊。”
“臣不敢,万万不敢有此之心。”
作为勋贵,听话听音的本事,赵荣不说是修炼至臻,也已入了大成之境。
此刻,听到皇帝如此诛心之语,连忙将脑袋往地上磕的梆梆作响。
“不敢,不敢你怎么去和孙忠喝酒了?”
重新伸手,硬生生的将赵荣要往地上磕的脑袋提起来,朱祁钰咬牙切齿的看着赵荣问到。
不由的他不恨,因为赵荣提到了一个朱祁钰必杀之人的名字。
孙忠,孙太后的老丈人,生前,他本人和景泰信任的石亨走的很近,促成了石亨的跳船,他死后,他的几个儿子,孙继宗、孙绍宗等人参与了夺门之变。
孙忠,是朱祁镇铁杆的一个核心,是必杀之人。
“臣,臣。”
看着眼前皇帝已经要溢出的杀意,赵荣心一横,开口道。
“是太后懿旨,令臣过府与之饮酒,臣不敢不遵。”
“哦?太后懿旨。”
听到赵荣的话,朱祁钰冷哼一声,终于是松开了赵荣的发髻。
看着依旧将脑袋磕在地上的赵荣,朱祁钰的眼神冒火。
“太后什么时候给的懿旨?”
“臣,臣不知。”
闻言,赵荣声音断断续续的道。
“但会昌伯家人拿着太后的信物来请,臣不敢不去。”
“有意思。”
重新在帅案后坐下,朱祁钰看着眼前地上跪着的赵荣,心中冷笑。
这会昌伯孙忠可真是跳啊,这是看自己这个时候怕有人说自己欺辱先帝之妻,而出来跳么。
眼中冷芒一闪,朱祁钰抬头看向外面道。
“卢忠。”
“臣在。”
闻言,已经接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卢忠,连忙走进大帐,拱手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