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是土匪吗?”
“山腰上是穿军装的士兵,窝在土坳里的那几个,人都很看不到不好判断。”
“这不很明显吗?是军队在剿匪。”
“或许吧,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先看看再说。”
“大少爷,你看,土坳里伸出一块白手帕。”阿土发现了新情况。
土坳里的人将白手帕摇了摇,又试着冒了个半头,这次没再引来枪击。
随后,从土坳里站出了一个人。
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毛丫头。
这让妙迹耘和杨源土顿时傻了眼,都大吃一惊,感到非常意外。
小丫头一脸的花泥,虽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但神情看上去不像是惊慌的样子。头戴着洋气的皮草帽子,半敞开的羊绒风衣里面,是一身学生装,说明她还是个学生。脚上的那双平底皮鞋,其价值,足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开销。这样的穿扮,无疑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说她是土匪,估计没人会信。
“喂!当兵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不是土匪!”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胆怯,反而尽是指责之意。
“这个,我们知道。”半山腰那边漫不经心地回了话。
“既然知道,怎么还把我们往死里打?”小女孩气愤地质问了一句。
“要真往死里打,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吗?”山腰那边又传出话来。
妙迹耘循着声音,找到了说话的人。
长相普通,留着小胡子,个头不高倒也结实,手握一支短枪,应该是领头的。
“你是当官的吧,你不带着你的兵去打真正的土匪,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寻什么开心?你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嘛!”小女孩又一通质问。
小女孩话音刚落,山腰上的人不但不生气,反而一阵哄笑。
妙迹耘愣了一下,这话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已经让人惊叹,关键是,说这话需要足够的胆气。这娇小的身躯里竟藏着一颗无畏的心,着实令人佩服。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小女孩又问。
“不干什么,就找你讨点钱。”军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当官的,你是脑子糊涂了?我一个小孩,哪里来的钱?”
远远看去,小女孩像是笑了一下。
小女孩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也令妙迹耘暗暗称奇。
能在处于劣势的情形下,还有如此淡然的心态,即便是个大人,也未必有这样的从容,小女孩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这份胆气又是从何而来?
“你当然没有,可你爹有啊!”军官也不生气。
“哦,原来知道我是谁,你们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钱,这同土匪有什么两样!”
小女孩冷笑了一下,指责的口吻中还带有不屑。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军官似笑非笑地回了句。
“那,你想要多少?”小女孩问到。
“也不多,三千大洋。”旁边当兵的开了价。
“可以,得有个条件!”小女孩连想都没想就接受了这个价码。
“跟我们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那当兵的满是轻蔑的口气。
“没得谈那就接着打吧,我们手里的火铳也不是吃素的!”
小女孩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乖乖,这哪家的小姐啊?这么硬气!”阿土满满都是佩服。
“是她聪明,知道对方的软肋。”妙迹耘说到。
果不其然,军官松了口。
“行,就冲你不怕死的劲,说说你的条件吧。”
小女孩立即就开出了条件。
“给我们一点药品,被你们打伤的两个护卫,快不行了。”
“这倒是没办法了,我们也没有。”
“你们当兵的,治伤的药不是都随身携带的吗?”
“又不是上战场,没事带那玩意干什么。”
军官的话听上去,似乎也有些道理。
小女孩又提了个要求。
“那就放我的护卫出去,我得让人找药去。”
“还是先让你的护卫们把枪扔了再说。”军官说到。
“老康头,让他们把枪都扔了吧,反正也打不过。”小女孩回头说到。
“小姐......”几个护卫有些不甘心。
“都听小姐的,扔了!”老康头发了话。
见护卫们把枪都扔了出来,放弃了抵抗,半山腰的士兵们陆续走了下来。
小女孩的所为,竟然是为了受伤的护卫,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胸怀,令妙迹耘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浑身稚气的女孩。一个还在向父母撒娇的小女孩,能有这样的举动,足以让许多人为此汗颜。
领头的军官走到小女孩面前,把她好好看了一遍。
“沈家的小姐,果然不一样,现在就这样,长大了可不了得!”
“秧苗,牵匹马,快找药去。”小女孩也不理会。
“慢着!这些马我们也收了,要去的话,用腿脚跑着去。”
“你们不是只要钱吗?怎么连马也要?”小女孩问到。
“军队需要什么由军队说了算!”军官答了句。
“你出尔反尔!”小女孩显得很生气。
“我并未食言,他想上哪都行,我也没说过可以骑马去。”
“没马的话,不能及时拿回药,他们会死的!”小女孩一脸焦急的表情。
军官不紧不慢地说到。
“一时半会死不了,下手时都留了余地,没往要害打。”
他的话是真是假,小女孩也判断不出,只有一脸的无奈。
没一会,几个士兵,把惊散的马都牵了回来,军官吩咐了一声。
“给沈家小姐一匹马,省得一会儿走不动道了,会拖累我们。”
“要不要把她绑上?”小兵问了一句,可能觉得一个小孩而已。
“废话!这孩子不一般,绑着让人安心,还有,牵好她那匹马。”
“你们什么意思?我都答应你们了,怎么还要绑我?”小女孩觉得不对劲。
“你是答应了,可钱还没到手,就只能先委屈你喽。”
“你派人跟着我回家去取,何必这样呢?”
“我这么做只是图个保险而已,只要钱到了手我就放了你。”
“你这么干同土匪有什么区别?”小女孩厉声质问到。
两个小兵一边捆绑着小女孩一边劝说到。
“沈家大小姐,就别费劲了,我们只求财不想伤你。”
“无赖!军阀!...”小女孩仍不甘心地骂了几句。
军官也不理会,而是对着老康等人说到。
“你们几个,赶紧回去拿钱,后天到这里来赎人,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沈家小姐被带走的时候,不忘嘱咐一声。
“老康头,赶紧去找药啊!”
“知道了,小姐......”老康头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
其中一个当兵的,临走时又提醒了一句。
“过了时间,就等着收尸吧!”
士兵们带着沈家小姐,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大少爷,那沈家的小姐,我们救不救?”阿土问到。
“当然要救!”妙迹耘的语气很肯定。
“在去救沈家小姐之前,先将受伤的救下再说,你速去牵马取药。”
妙迹耘先下了山,阿土则回身去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