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哪个口袋里偷的?”
“就这个口袋。”班头指指刚掏钱的兜。
“把它们放在这里。”小姑娘在手中摊开一面手绢。
包括柴三少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姑娘这么做的目的。
“你就只有这几枚铜板吗?陆家就这么抠门?”小姑娘又问了句。
“当然还有,少爷待我们不薄,怎么可能就几个小板。”
班头不知小姑娘的用意,边说边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几块大洋和几枚铜板。
“也把它们放到手绢里。”小姑娘示意旁边的女孩拿出手绢。
围观的人群都在窃窃私语,都搞不懂这个同小太岁叫板的小女孩究竟要干什么。而柴三少也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在想,眼前的小姑娘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小姑娘没理会这些,面向班头,指了一下同行女伴手绢中的大洋和铜板。
“你确定这些钱一定是你的吗?”
“从我口袋里拿出来的,肯定是我的。”班头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你,过来帮闻闻,这些钱都有什么味。”小姑娘指着马得跃。
“闻钱味?为什么是我?”被一个小姑娘指使,马得跃极不情愿。
“你是想让你家少爷自己来吗?”
“费什么话,快去!”柴三少也想知道小姑娘下一步要做什么。
马得跃尽管不情愿,但主子的话还得听,就上前认真闻了闻,随后给出了结果。
“没什么味,就一点烟味,估计是兜里放了香烟。”
小姑娘又让围观的几个人,也帮着闻了一下,尽管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大家也都认真地帮着闻了一下,给出了一致结果,确认马得跃说的没错。
“没错,就是一点烟味。”
“是的,烟味很重,其他的味基本闻不到。”
“确实如此,就是烟味。”
紧接着小姑娘将自己手绢里的几个铜版,伸到马得跃的鼻子底下。
“再麻烦你一下,帮我把这几枚也闻一闻。”
马得跃这次没再推脱,又仔细闻了闻,很快就给出了结果。
“这钱味可大了,最明显的,是松油味,还有一点桐油味。”
小姑娘托着这几枚铜版,让旁边几个人也闻了一下。
围观的人群里,闻过的人也都纷纷表示认同。
“太明显了,稍靠近点就能闻到,确实是松油味。”
“是松油味,还夹杂一点桐油味。”
得到了马得跃和其他几个人的两次认定结果后,小姑娘随后就有了一番说词。
“一个人的身上,兜里的钱长时间没花出去的话,钱与兜里的味道基本差不离,若有不信,可以自己掏出来闻一下便知。”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掏出自己兜里的钱试着闻了闻。
“呃...好像还真是一样。”
“那他身上的钱,差别为什么很大呢?”小姑娘故意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呢?”众人都想知道答案。
“除非...他刚从别人手里,拿到了其他的钱。比如,他去肉铺买肉,店铺找补他的钱,会有生肉味。又或者,他去糕点铺买点心,找补的钱里就会有香油、芝麻等,跟糕点铺相关的味......”
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哎呀!”一声,随即“噗通”一下,陆家班头捂着腿单膝跪在小姑娘面前,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原来是那班头已经猜到,小姑娘接下来要说什么,突然冲向小姑娘,意在抢夺她手中的铜板。可刚迈出一步,便被人群外飞来的石子连续击中,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的众人反应过来后都四下张望了一下,但都找不到石子来自何方。
小姑娘也借机笑着说到。
“诶,认个错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方向也不对呀。”
哈哈哈......围观的人又发出一阵哄笑。
而跪在地上的班头,张口想说话却发不不出声音“呃...呃...”。
在场的多数人都为这突然飞来的石子暗暗叫好,私下议论纷纷,但却惊到了柴三少,难道这小姑娘背后有人?
看着柴三少吃惊的表情,小姑娘也抓住时机。
“柴家少爷,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话都没说明白呢,我怎么就输了?”
柴三少此时已毫无底气,他已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怕栽面仍不想松口。
小姑娘笑笑,随即对在场围观的人作出了解释。
“这钱上的松油和桐油味,是长期在家具铺里干活的木匠身上独有的,只要走进家具铺子,就能闻到这些味道。就算是去挑选购买家具,若是在里面呆时间久了,身上难免都会沾上气味,更何况长期处于那样的工作环境里。”
“工坊干活的人每天都很忙,哪有时间上街闲逛去琢磨别人的口袋,就算临时起意,再看他们几个的样,真的小贼也不敢朝他们下手。即使是个贼,不过是几个铜版而已,挨打几下也就过了,何必将自己的妹妹牵扯进来呢?”
“这钱本来就是小木匠的,他们先抢了钱再诬陷他倒是真的。”
小姑娘的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对呀,小木匠整天就同松油和桐油打交道,身上肯定有这味。”
“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身上怎么可能有松油味和桐油味。”
“这哪家小姐,果真是冰雪聪明啊!”
眼下众人的议论已经一边倒,柴三少也觉撑不下去,况且还有石子的威胁。
“行,你说,要小爷我怎么做?”
“给小木匠道个歉,再替他们赔了钱,把人打伤了是要赔钱的。”
“要我道歉?还要我赔钱?又不是我把人弄伤的。”柴三少表示不接受。
“愿赌服输,柴家人,是要耍赖吗?”小姑娘故意提高了声音。
小木匠见状,赶紧伏在地上给小姑娘叩了头,随即又劝说小姑娘。
“小状师,谢谢您替小的洗清了冤白,您的大恩小的感记在心。证明不是我偷钱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就算了吧,这柴家我也惹不起......”
“现在是我跟他的事,该怎么算,还得怎么算!”小姑娘不达目的不罢休。
“好你个小丫头,别不识好歹!”
马得跃为在主子面前讨个好,边说边撸袖走上前,一副想要揍人的样子。
先是“哎呀”一声,再是“扑通”一下,马得跃跪到地上,跟那陆家班头一样,痛得动弹不了。刚想要张口说话,头上又再挨了一颗泥丸,捂着头连忙闭了嘴。
蠢蠢欲动的几个跟班,均被飞来的泥丸击中,也都不敢再动。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大家都看见了吧,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小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夸张的表情和语气,无形中添加了神秘的色彩。
柴三少感觉不妙,再不表个态的话,泥丸或石子可能就会飞向自己。
“我给,说个数吧。”
“三十块大洋,如何?”小姑娘开了价。
三十块大洋,足够普通家庭,好几个月的生活开销。普通工人和小职员的月均收入,在十块至二十块左右,底层的那些就更低,连十块都拿不到。
场外又一阵议论,有的说多,有的说少。
当然,这点钱对于柴家来说,就是牛毛一根。这本就不是钱的问题,给多给少,对于柴家少爷来说,就是随手的事,只是当街丢了面子,实在觉得窝囊。
“给!三十块拿去。”马得跃忍着痛边拿出钱边说到。
小姑娘接过钱转身就递给了小木匠。
突然得了这么多的钱,小木匠一下子就愣住,手抖连身体也跟着在抖,这足以抵过他半年的工钱,心想挨顿揍也值了。
“谢谢小状师!谢谢小状师!”小木匠不停作揖说着感恩的话。
“妈的!敢骗小爷,回头再找你家陆王八算账!”
柴三少朝陆家班头狠狠地踢了一脚,愤愤离去。
“喂!还没道歉呢!”与小姑娘同行的女伴不依不饶,小姑娘急忙劝阻。
“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就算了,真道歉反倒吓了小伙计。”
“便宜了这个白痴少爷。”女伴嘟囔了一句。
小太岁一走,陆家那几个赶紧灰溜溜走人,围观的人群也一哄而散。
小姑娘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出手人的身影,但仍要感谢他们的及时相助。
“刚才出手的神仙们,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