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公子张羡不知世道险恶,更不知官老爷的厉害,张雄正欲开口劝说,却被张羡给打断了。
“雄叔,刚刚我派了几十个流民去了南边的牛马市问杂碎价格,你带上几百两银子,去帮他们将买卖敲定。”
“若牛马市不卖杂碎给咱们,让马九带人抢了牛马市的牲畜回来下锅,若牛马市的人有眼色,银子就是定钱,不要怕他们赖账,有马九这些流民在,顺天府也得认账的……”
见家中的小公子不仅主意正,心思也狠辣,张雄这才退出五福楼。
张雄走了不久,张青娘又找到了张羡面前。
“显卿,院里的粮食……”
张青娘开口问的就不是粮食,而是顺天府那边给的金银,即便是侯府贵女,她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金锭银锭。
“放院里好了,先让人搬些粮食出来,姐,记着,楼里楼外、院里院外禁止流民进入,再有,咱们家人一家发十两银子、五两金子,要不他们就该没气力干活了。”
有了粮食,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五福楼门口的锅里,骨汤换了稠粥,张雄跟马九两个,也从南边牛马市回来了。
大明京师有城内城外两个牛马市,城内的牛马市主要是交易所用,城外的这个牛马市就是杀生所用。
而牛马市的集中宰杀时间在凌晨寅时,这也是保证肉食跟杂碎能新鲜上市的必选。
马九等人问过之后,杂碎也不都是低贱的食材,似心肝肚舌这类下水,价比好肉。
头蹄血肠跟其他肺脏才是京中杂食小馆的食材,而且头蹄血肠这类荤食的价格也不低,虽不及好米,但价格却不低于碎米杂粮。
再加上收拾的功夫,按张雄的说法,在牛马市买下水,真的不如买活猪、活羊来的廉价。
见食材上没有空子可钻,张羡从善如流,直接让张雄、马九再回一趟牛马市,按照十人一只的数量,定了几百只羊。
宰羊的工具,洗涮所用的工具,自然也要一并备齐,牛车、驴车也在采购之列,无非张羡这边嘴一张,千多两银子,便如流水一般淌了出去。
这还仅是购置羊只、工具的花费,张羡身后还有一整座长达百米的两层五福楼,需要填满呢!
张雄、马九去购置羊只、工具,流民之中也开始了筛选人手,杀猪宰羊这类营生,约等于农活的一种,流民之中会这手艺的也是不少。
除了屠夫,收拾羊杂下水的妇女,清洗的场地,都需要张羡姐弟一一落实。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又将五福楼前的三十多口大锅分散到人群中,姐弟俩这才有时间休息。
第二天卯时初,还是张羡叫起了姐姐张青娘,开始了新一天的早课。
早课做完,敛汗休息的时间,张青娘再次幽幽开口:
“显卿,看来还是男人顶事,昨儿要不是有你这个顶梁柱在,只怕咱们家就不在了!”
按家中外管事雄叔所说,这还远不到触及市井的程度,昨天一整天的忙乱,就搅乱了张青娘早睡早起的生物钟。
“姐,市井就是这样,专磨人的性情,身为勋戚可能会觉着市井百姓的恬淡很好,但这份恬淡的背后,却是每日晨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因为院外还有数千流民裹乱,姐弟两人的早课就有些潦草,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这时候的天才刚蒙蒙亮,听到院里有了姐弟两人早课的声响,估摸姐弟两人做完了早课,张府外管事张雄这才轻轻敲响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