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四儿”道：“三哥，我们这样算不算有些冒失？”

“我们最初的任务是那本《精要》，但最终目的还是‘战神药’。有了结果，谁还会在乎过程。再说有了《精要》，也不一定会制出‘战神药’。师傅应该会满意吧。但我不清楚师傅要这药何用。再说，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没呆够吗？”杨聪稍加思索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抬眼间已经看到了前寨的寨门。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里戒备森严，气氛凝重。高大的寨门紧闭着。门楼上，喽啰们手持弓弩，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杨聪看那布置，心说：今日加了双岗，不知为何。也许为了这义子宴，也说不定。

他心中暗自盘算，脚下却片刻不停。

两人快步来到门前，杨聪满脸笑容地招呼道：“今日是哪位兄弟当值啊？”

城头出现一张面容粗犷之人的脸，其浓眉之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隐隐透露出几分凶悍。

杨聪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李头啊。我们兄弟二人刚刚接到大寨主的差遣，要外出公干，还请赶紧放行。”

那人回应道：“两位寨主，往常听了这话，便让你们出去了。但今日情况特殊，今日是义子宴，大寨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外出，除非有他本人陪同。”

杨聪心中暗道：这可要命了，还出不去了。时间一长，非露馅不可。

嘴上却说道：“李头，你先忙着，或许是大寨主记错了。我们回去问问他，再来。”

随后回头，小声对“洪四儿”说：“我们去后山瞧瞧。”

不多时，两人来到后山，见清净无人，心中皆不由一喜，正待翻墙出去，却从那树丛后闪出几名暗哨，为首的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这二人的动作被突如其来的喝声打断，心中着实被吓了一跳。

杨聪心说，还真不好解释，一边嘴上打着哈哈：“兄弟们，这是怎么了，……”

一边靠近，心说也只能动手了。

就在这时。火光亮起，光亮之处出现了很多手举火把的喽啰兵。

二人皆是一惊，杨聪继而大怒：“放肆，我是三寨主，你们瞎了吗？还不退下。”

“洪四儿”见众人不动，也申斥道：“三寨主让你们退下，你们不退，想要干嘛，造反吗？”

“哦，谁要造反，我倒要看看”，火把群的下方偏后闪出一个孩子，那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

他周围的喽啰们都毕恭毕敬地向那孩子行礼，口中都尊称：“二当家。”

杨聪佯装困惑，说道：“二哥，你们这是为何呢？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今日却这般兴师动众。你们此举可不妥当。这样吧，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倘若你们撤去，我便不再计较。可若你们依旧这般无理取闹，那我可要去找大哥来评评理了。”

“谁要找我啊？”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震得在场众人耳朵阵阵发麻。

伴随着那洪钟般的声音，门飞熊那仿若一个门板般宽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身后。

他就那样站着，目光锐利，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杨聪和“洪四儿”见是门飞熊，皆不由得一愣，齐声说道：“你……”

“你什么你！”门飞熊怒目直怼。

两人一时间脑海闪过很多混乱的念头，脚步却不住地往后退去，嘴中不知所云：“我……”

“我什么我！”门飞熊怒目再怼。

“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们做的好事，当我不知道吗”，门飞熊把手中的黑色长条布袋猛地扔在他二人面前的地上。

“大哥，这是个误会……”杨聪脸色不太好看，想要辩解。

“误会？”门飞熊逼近了一步。

此时，在他的旁边现出一个脑袋，是“背包客”醉醺醺的笑脸。

“那药还好用吗？”“背包客”一边喷吐着浓烈的酒气，一边还不忘朝着二人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门飞熊只是随意一拂手，背包客就飞了出去。

这次门飞熊心里清楚，不是因为他插话讨人嫌，实在是牙酸口臭酒味儿太大。

一瞬间，杨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破口大骂道：“张二月，肯定是你动的手脚……”

紧接着，他又有那么一丝放不下的转念，无奈地指向门飞熊怒喝道：“连你兄弟的女人也不放过，你还算是人吗？”

“哦，都是山下抢来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门飞熊反唇相讥。

“啊呀，你无耻……”

“你说我无耻，咱们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你要是上‘价值’，那你在山寨还真屈才。”

“我和你拼了……”

杨聪喊完了。其实，他也知道，这也就算完了。这么些年了，他不是不知道门飞熊的厉害，之所以忍气吞声，一忍再忍，无非是为了苟全性命。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

也许靠这个，门飞熊会“投鼠忌器”，兴许会放他一马。

他从怀中迅速地掏出了那个黑色长条布袋，扬了扬手，横气道：“看看，门飞熊。你看看，这是什么？”

门飞熊见到那布袋，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假意为之一变，略有缓和道：“兄弟，有话好说，别毁了它，那可是我三十年的心血，你知道的。”

“好说？！可以。那就放了我们，我们从这墙跳出去，再把它扔还给你。”杨聪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所以迫不及待地提出条件。

“我没那么好骗吧，你要是跳过去就跑了呢，你当我门某人是傻子不成。”门飞熊脸色又是一变，颜色转冷。

“那你说怎么办？”杨聪无奈应道。

“你把东西先还我，我也许念兄弟之情，放你一马。”门飞熊直视着杨聪，冰冷地说道。

“要是还了，你不放呢？”杨聪继续问道，态度又软了几分。

“那就是你的个人问题了，你自己这些年做了些什么，自己不清楚吗？”门飞熊似乎下了决心。

杨聪脑门青筋暴起，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我就问一句，放，还是不放？”

“你这个态度，放是不可能的。”门飞熊斩钉截铁地答道。

“好。那就鱼死网破。”杨聪骑虎难下，已是愤不可耐。

话音刚落，他用颤抖的手不太灵便地打开了袋子，张口就咬。

他平常也听说过“战神药”是直接吞服的，此刻他认为这是他唯一的出路，说不定还会带给他一个奇迹。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袋子口现出的是一条头部呈三角形的灰色蛇头。

那蛇明显比他嘴快，蛇头就在杨聪张嘴的那一刹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舌头。

杨聪发觉时已晚，骤然一头栽倒在地，身躯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的双眼绝望地圆睁，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簌簌滚落。

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从喉间挤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一旁的“背包客”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副讥笑的神情：“杨聪，刚刚敬酒你不吃，现在的‘这个’是罚酒。哈哈。”

杨聪什么都懂了，但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旁的“洪四儿”全都看在眼里，他看向倒地的杨聪，目光中竟有几分失神，继而大喊一声“师……”，字一出口，忽然转音，骤然转指“背包客”大骂道：“‘是’你个小辈，你竟敢……”

“背包客”看起来身体在不稳地摇晃着，却又灵活地躲到门飞熊身后，只露出一张脸取笑道：“怎样，你想怎样，你也就配想想了……有本事用核桃砸我啊。”

门飞熊厌恶地抖了下后摆，背包客又飞了，门飞熊实在是太讨厌那个味道了。

“洪四儿”的目光终于转向了门飞熊，那目光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我……我和你拼了……”

他一咬牙，一扬手，人们虽看不清那是何物，但都知道那是核桃，那一团寒光如流星赶月般飞扑门飞熊的面门。

门飞熊似乎早有预料，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那团铁质的光泽忽然在半空中璀璨返回，并以更快的速度直击“洪四儿”的面门。

“洪四儿”猝不及防，“哎呀”一声倒地，一脸的核桃纷纷滚落，凌乱地洒落在他的身旁。

门飞熊看也不看，又一掌挥出，“洪四儿”身后的那棵大树拦腰折断，正覆在“洪四儿”身上。

门飞熊怒目圆睁，余恨未息，嘴里狠狠地骂道：“这两个孬种！不中用还碍事的东西，早当如此。”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似乎是隐忍了很久的人终于爆发出的愤怒瞬间到达顶点的样子。众人皆能深切地感受到那种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凛冽杀气。

稍作停顿后，他一甩衣袖，率领着众人转身离开。

仅仅是这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甩动衣袖的动作，便将身边的那些小喽啰吓得远远退开。他们惊恐地看着大寨主，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了那棵大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快速退去，直至离得好远才停下，心有余悸地望着这边。

其余众人则神色凝重，默默地跟随着他，脚步声渐渐远去。

……

法开长老，每当把那些听到的只言片语汇集成事情的全貌便心如刀绞，自己的五弟子感云和六弟子思云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为了柳绿的许诺而充当“风统”的联络站，可能也不会搞成现在的样子了。

为了这个，他还失去了大弟子听云，想一想无比悔恨。

而现在密使李风也不再需要他了。

他为此真的是付出得太多了。

刚刚他听了观云关于的鹰马帮被剿灭的汇报，让他认识到战神已成，一切已无可挽回，也没有再争取的必要了。

他不会再去怪罪这三个徒弟了。

想到这里，他对剩下的“三云”说：“走吧，回屋吧，我们是应该歇歇了。”

……

东清林的篝火前。

大哥一个人不知不觉地说了很多关于师傅的事。

后来他说，晚了，大家早些安歇吧。众人便散了。

东清林的另一边也有一堆篝火。

篝火前也是三个人。

是一路尾随而来的门飞熊，二当家和背包客。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易为过云他们三人察觉。

门飞熊三人闲来无事，也搞了一次团建。

门飞熊的意思，今天只交心，不谈工作。

他先落泪了，说想自己的小门门。

小门门是他唯一的女儿，两岁。

然后说自己一生奔波，一事无成。

旁边的二当家和背包客，紧着安慰。

说是交心，可这二位都留着心呢，生怕交错了心，这都是山寨日常。

接下来都是门飞熊的脱口秀，一会儿提到那么多老婆就没一个儿子，又提到新娶的老婆怎么说跑就跑了，最后扯到过云身上，说这个义子刚来的时候也挺乖啊，什么时候变了呢，我怎么就没察觉呢……二当家和背包客纯属捧哏，毫无参与感。

应该说这是一次无效沟通，失败的团建。

东清林外，不远处，又是一堆篝火。

团建对象五人：柳绿和四将。

目前仍然处于工作汇报阶段。

李风道：“据属下最新探查得知，本次大赛的蜜汁肉鸽奖品在帅府内地下密室由四圣教负责秘制。

按独目天的规定，这里除了四位教主，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负责送饭的侍者是教主最亲信的下属，掌握着只有侍者还有教主才知道的双重口令。

这包括两部分，分别是语音识别口令和人眼识别口令。

语音要结合当日的特殊元素来自动生成，人眼则是一组密码，这是语音密码的变体码。

比如：索引为圣教语录。那么，炼制肉鸽的第一天的卯时进入密室，分别对应着圣教语录的第一页第四行的第一个字。对应数字一四一。人眼口令则定义为左眼一眨二眨三眨代表数字一二三，右眼一眨二眨三眨代表数字四五六，双眼一眨二眨三眨四眨代表数字七八九十。所以一四一的人眼口令，便是见面左眼眨一次，右眼眨一次，左眼再眨一次。便为口令通过。

本来前四十八天都是严格按照口令执行的，没有口令，门是不会打开的。

但最后一天，四教主擅自妄为，没按流程走，所以让过云一党钻了空子……”

“有必要这么复杂吗？”柳绿似乎在自言自语。

“看起来荒谬，确实如此。”李风一本正经地答道。

柳绿摆了摆手，示意打住。“就这样吧，工作的事，明天再说。现在就一件事，好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