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纳望着这一幕,隐约觉得也许他先前想错了。
天灾并非全然的惩戒,而是先贤给予的救赎。
他仍怜悯众群,于是仍要出手。
只是他的战场不在奈塔坎尔,而是大半个阿尔比昂。
……
先贤依照磁场的曲度来到山脉的中央,沿途的邪魔被其吞噬,变质似的胶质在体内挣扎着,与饥饿交替折磨先贤的身心。
随着进食的增加,温迪戈的身体越来越大,甚至突破了十米。
于是岩石与泥土亦被置入体内,凡存在的,无不吞噬。
本应该饮血食肉的邪魔本不该从中汲取到什么,但他是先贤,他总能做到些什么。
当那份过于庞大的自私化作与无数生命联系的宏愿,于是残酷与扭曲不得加身,他必然能违抗原本的躯壳,将之改造为些许不同的模样。
但也仅仅如此,不能再更多。
——因为他仍有原罪。
正因为崇高,他从未遗忘自己作为万翟的一生。
复仇的染血无法以正义掩饰,僭越公正的事实无法改变,无论是用那时候程序缺失的法律还是如今以先贤之名立约的底线戒律,他都有着需要审判的部分。
众群的子民会因为先贤的伟大而说“功大于过”,但并非所有的功过能够抵消。
旁人会觉得这样并无必要,但是自私绝无可能让魂灵能在他的这里寻得安宁,他的崇高并不是单单一份约束那么简单。
那是对整个文明基本准则的划定,是他为了忤逆出身之地而对命运发起的永恒复仇。
如果社达才是正解,如果善良是暴力者才能自称的标签,那么他便给出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正如他一直以来所想的——
要是文明终究走向低贱的腐朽,他该怎么做?
那自然是毁灭当下的一切,令文明重新发芽。
背负毁灭无数生灵的罪孽,去开启下一个可能性的伊始。
所以,他现在做的不过是在彻底失望之前又一次给予这片大地的生命斗争的机会。
阿尔比昂的战火也将要掀起,他会去见证,然后做出决定。
——决定无数的生命是否能够延续。
只有这种逻辑的矛盾,才能使得万翟的意志自始至终得以延续,对得起自己成为温迪戈以来坚持的道路和孤独。
而远在维多利亚、珀拉斯卡、高卢,人们也在这看似毁灭的末日景象之下纷纷起身。
理由吗?
或许是突然不愿继续苦难的背负了。
风将贫民区的劣质建筑吹得摇摇欲坠,甚至已经有了先行塌陷的不幸。
身边的破坏一点点增加,积淀在人心深处的冲动也越来越大。
接着,人们拿起了所有能作为武器的东西,不约而同看向了彼此,接着看向了远方。
无论年龄,无数人聚集,然后前进——
贫民变成了“暴徒”,来到街头,朝着最近的管理机构而去。
“把维多利亚还给人民!”
不知是谁呐喊出这么一句口号,潮水般的人群汹涌奔走。
尽管头顶的天灾仍未真正降下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