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反对？”

“那可是无数的妖魔鬼怪啊，连各大修真门派的掌门长老、无数高人都在那些妖魔手下惨死，落得个门派覆灭的下场，谁又敢保证大罗汉寺能够全身而退？净空方丈觉得，不如...不如放任妖魔们折腾，等妖魔们折腾够了，累了，或许就离开了吧...”

“所以你们做了人界的叛徒，寄希望于妖魔们大发慈悲饶过你们。”江月嘲道，“身为人界最德高望重的名寺古刹，妖魔入侵人界却不敢应敌，看到修真同道为救人界惨死却只会苟延残喘，考虑如此周全，不愧是天下第一寺。”

圆明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只得应声“阿弥陀佛”，继续讲述。

“当时净空方丈坚决反对白云禅师出山，白云禅师代表着大罗汉寺，他出手就意味着大罗汉寺的态度，净空方丈担心会惹妖魔们发怒，牵连到本寺，伤害到自己...白云禅师见净空方丈如此胆小怯懦，说服无望，便自己失望离开，独自加入了这场人魔之战。”

“净空方丈对白云禅师一向不满，对于他违抗自己命令的行为，更是恼怒不已，暗中找到时任波若堂管事的我，交给我一包粉末，白云禅师的平日出行都由波若堂为其整理行李，方丈让我...让我在白云禅师临行之前，将粉末掺在他的水囊之中...”

江月眼神一凛，狠狠抓住圆明的衣领：“那个净空让你给白云禅师下毒？！”

“冤枉啊大侠，小僧也是无奈，净空方丈为人心胸狭隘，心肠歹毒，若是我不按他的要求做，净空方丈是不会放过我的！再说了净空方丈说那不是毒，只是...只是能暂时封闭周身经脉，压制功法的药物，原本是用来治疗走火入魔的内伤药...”

“果然歹毒。”江月冷笑，“这是打算压制白云禅师的法力，让他对付妖魔时施展不开手脚，被妖魔杀死，好一招借刀杀人。后来呢？”

圆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约莫过了半个多月，一天晚上，正轮到我值夜，守夜巡逻时，忽然看到净空方丈与住持以及几个院首，悄悄用推车推着一堆东西从偏门回来，推车上面盖着一层白布，隐隐还有红色的液体浸透，像是一块块血渍，车轮经过的地方也在不停滴落着鲜血。”

圆明陷入回忆，脸上露出一抹害怕：“这时推车被门槛硌了一下，车身猛地一晃，推车的院首没抓稳车把手，车身一时侧倾，我赫然看到...血淋淋的一只断脚掉了出来！原来那推车上放的是一具尸体！”

“净空方丈责骂了那院首几句，然后匆匆将断脚放回车上用布盖好，一行人就把车推到了舍利院，安排我连夜开启了炼化炉，他要亲手操作，且还不准我等在场，想来是连夜把那尸身炼化了，可怜白云禅师一代高僧，就这样死于非命。”

“你确定那尸体是白云禅师？”

“千真万确，那天晚上小僧看得真切，那尸体掉落的断脚上穿着一只黄色僧鞋，那是只有寺内最高级的禅师才能穿的，当时只有净空方丈、住持和白云禅师三人有资格穿。”

江月面色变得凝重，白云禅师早已修成正果，乃是得道高僧，即便用凡间的毒药害他，恐怕也收效甚微，并且以他的高超法力，凡间又有什么妖魔有能力杀死他？

他想到唯一的可能，妖兽玄蛇。

看来是了，白云禅师为救天下苍生，舍身取义，大战妖兽玄蛇，却低估了玄蛇的道行，最终惨死于玄蛇之口。

而仅在不久之后，自己便率八百门徒出山，大战玄蛇，最终将其斩杀，两者仅相差了不到两个月，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出山，或许挚友白云禅师就不会惨死了。

时也命也。

一旁的圆明自顾自继续道：“天下第一寺的得道高僧被妖孽所杀，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太过轰动，净空方丈将此事视为我寺重大的丑闻，因此草草将白云禅师的尸身炼化，事发突然，连专门的牌位都没有给他做，收殓的焦骨就草草安葬在后山乱坟岗上，之后严令我等知情人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净空方丈圆寂，指认我做方丈，这件事都一直藏在心里。”

“大侠，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你可以放过我了吗？”圆明哀求道。

江月冷冷一笑：“听上去，白云禅师的死，也有你的一份，你在其中也功不可没啊。”

圆明一怔，眼中随即浮现出恐惧。

“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江月阴测测地一字一顿，“白云与我是挚友，我确实算是他的同党。”

“他的死，既然净空不能还债，那就由你来还吧！”

在圆明惊恐无比的眼神中，江月抓着他的衣领，从大殿屋顶用力甩了出去。

一声惨叫过后，圆明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下一瞬，早已啃光尸体、意犹未尽的疯魔和尚们找到了目标，铺天盖地地扑在他身上，疯狂地撕咬着，惨叫声响遍整个院落，一声比一声惨烈，一声比一声虚弱，最终归于平静。

对面的圆尘早就丢下自己师兄不见了人影，江月懒得理会，径直赶往后山，他想见自己老友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