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况看了眼商卫,道:“你随我去樟香。”
“樟香?”商卫瞬间便明白过来,此时再去老牛岭已难有收获,而若是在樟香能找到范五口中那裁缝店的学徒便能重新将线索接上。又脸上一红:况叔将自己留在身边,想必是因为自己武功低微,不放心自己单独行动。
“廿二。”甲况沉声问道:“你可知樟香是谁的老家?”
商卫愣了一下。他本是鸿胪寺一太祝,并未刻意去记朝中官员的籍贯。但甲况既有此一问,此人必是自己知道的,且官职不低。忽然想到一人,不禁后脖颈发凉——樟香不就是丞相张嵩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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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谷德县南下二十余里,渡过新合浦,向东去往松阳府,往西是樟香县。次日清晨,雨势小了些,甲况、商卫和甲七等人结伴同行,约好过了新合浦再分手。
沿路遇到几拨从南面过来的灾民,少则几十人,多至数百人,扶老携幼,步履蹒跚,上前打听方知新合浦昨夜溃堤,本来百步宽的水面现宽至里许。这些都是新合浦北岸的村民,村子被淹,只好向北逃难。
甲况指点这些人去往谷德县城方向,心想有甲四三报信在前,谷德知县怎也会施些粥安抚人心,防止他们被天君教裹挟。
新河浦溃堤,此处渡头势必被淹,为今之计要么原路返回,要么向东去下游寻一处水缓处渡河。众人一商量,分出急缓,决定派两名本地驿卒绕道去松阳府报信,甲况和商卫改变行程,先会同甲七将范五这一重要人犯押返京城。
往回走的路上要经过一座石桥,一个时辰前过此桥时桥下沟中流水还不甚大,此时却黄浪滚滚,几没桥墩。
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身下坐骑胆怯不愿上桥。但此地地势低洼,若停步不前,一旦上游洪水倾泻,立成危局。
只有拉马过桥。
甲七将马交给一名驿卒,自己牢牢抓住范五身上的索子。
狂风裹着暴雨横扫过来。商卫一手在身后拽着缰绳,一手死死压住头顶斗笠,视线中就连身前两步甲七的后背都模糊不清。
忽然仿佛一个炸雷劈在身旁,紧接着商卫脚下一空,两耳中似战鼓齐擂。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和甲七手挽手挂在一个树墩上,下半身泡在湍急的水流中。
甲七左臂上缠着一根绳索,绳索绷得笔直,另一头套住了水中范五的脖子。甲七被绳索拉向水中,拼命想挣脱不得,而此时范五在丈许远处的波涛里翻滚沉浮,脖子被绳索死死勒住,脸憋成了猪肝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商卫一摸腰刀还在,抽刀在手无半分犹豫便将绳索斩断。甲七两臂紧紧抱住了树墩,二人再向水中望去,哪里还有范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