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渐渐又闭上的眼,突然间睡意全无。戚戚然回忆着这一年多来与李岘的过往。几次与生死擦肩而过,只怕这次将我们分开的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翌日清晨,阳光铺洒开来,像丝绸一样细细密密的穿过微薄的云层,错落有致的打在树叶的间隙。越过晨曦,那动人的光线,终于弥漫在孙染恬静的脸上。
她一双素手犹豫许久,这才转身浅浅扣上身后的房门。随着“嘎吱”一声,李岘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终于还是没能清醒过来。
孙染抬手遮了遮并不耀眼的阳光,嘴唇因站立太久未动而有些泛白,她不愿挪动半步,双眼依旧紧紧盯住窗户中李岘的睡颜,不敢移开片刻。
晌久,孙染瘦弱的苍白指节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抬腿间,只轻轻一个动作便如同万顷荒漠涌上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华封尘来接她的马车早早等候在王府门口,见孙染缓缓走了出来,华封尘负手立在车旁,言笑晏晏。
“你果然守时。”
“那你也应该守信,把寒毒的解药给我。”她伸手。
“别那么心急嘛,”华封尘笑,从袖口中掏出瓷白色的玉瓶,在孙染眼前晃了晃。
“你还想怎么样,我人都出来了,还能反悔不成?”孙染眼见抢夺不过,便佯装生气的说。
华封尘不置可否,把那个玉瓶递到孙染手中。
玉质的触感冰凉柔润,孙染握着片刻,又反手丢给了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老管家。
“给李岘服下,就说我已经离开了,让他以后别再找我。”孙染面无表情的说完,再无只词片语就提着裙角讪讪走上马车。
老管家动动嘴唇,欲言又止,却终是无语。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他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捏紧那玉瓶一刻也不敢耽误就往李岘房里去了。
何心莲在府里朝下人四处打探李岘的情况,在听说李岘中毒的消息后,忙活了一上午给李岘炖了鸡汤。
李岘服下管家带回的解药,缓缓挣开眼就看见在屋里忙来忙去的何心莲。他以为自己眼花,搓了搓双眼又看了眼那女子窈窕的身姿,确定是何心莲无疑。
李岘一愣,撑起身子倚在huang头,蹙眉问“怎么是你,孙染呢?”
何心莲听到李岘终于醒了过来,转身望着他又惊又喜,可听到他醒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孙染,何心莲心中顿时一片失望。
“当然是我了,孙染我又不是她的丫鬟,怎么知道她去哪了。”何心莲不悦的撅起嘴,端起桌上微温的鸡汤不紧不慢走到李岘huang边。
李岘猛一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周身气场越发清冷“你从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啊。”何心莲搅动着碗里的浓汤,平静的一如她的心事。
“刚刚是什么时辰?”
何心莲纳罕他为何这样刨根问底,却也耐着性子认真回答道“大概是晌午。你肚子不饿吗,我炖了”
“不必了,”李岘摆摆手,“你去叫管家进来,我有事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