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举动，眼见屏幕那儿的金朝和容徽正盯着自己，他眼睛往下一看。

总不能告诉她们，异味的来源是自家老哥吧。

“这几天倒春寒，鼻子不太舒服。”

“我们要休息了，晚安！”

他学着平时容徽跟他们道别的话，匆匆将视频摁掉。

“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

“尸臭味，要贴上来闻吗？”

谢怀清没好气往他肩上一拍，忙让人烧水准备洗浴更衣。

不行，洗了两遍，还是有味道。

谢怀清有些嫌弃自己，他向来重视仪表，要不是谢云念提醒，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竟染上了味道。

寒夜无风，窗口却在轻轻晃动。

“哥......”

这鬼鬼祟祟又欠揍的声音，除了自己弟弟还能是谁。

谢云念从窗边递来一颗掌心大的粉色圆球。

“金朝姑娘给的，丢在浴桶里，冲洗干净就没味道了。”

“你！”

这种事，怎么能跟她说！

谢怀清忍下想暴揍谢云念的冲动，将信将疑按他的话照做。

不多时，浴桶上满是粉白相间，飘着玫瑰花香的泡沫，犹如傍晚时分天边刚染红的云霞。

谢怀清把脑袋半靠在飘香的泡沫里，开始理解为何陆怀绩递来的帕子都是香的，那些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未免太大了。

“哥！”

“你怎么还没走！”

这跟屁虫弟弟今儿是怎么回事，格外欠揍。

“我这不是觉得不对劲，又回来跟你说嘛。”

月明风清，谢云念带了个小马扎坐在窗下，好一派闲适自在。

“你说那些人身上都无伤，用银针探测也没有中毒痕迹，那应该就是溺水而死。”

“但你今天回来的时候，身上可不仅仅是腐臭的味道，还带着一股......”

谢云念自小跟军营打交道，打打杀杀的生死之事他见多了，何况先前闹饥荒，京外河道里也泡着不少饿死病死的穷苦人家，气味和今日从谢怀清身上闻到的味道，总有些区别。

“一股什么味？”

“有些呛人，有些酸臭，但有点蜜糖的气味。”

这股味道之复杂，谢云念纵有敏锐的嗅觉，也无法全然将其形容出来，何况这些尸体在水中泡了许久，什么味也冲淡了。

气味......

谢怀清若有所思，死后倘若连水都冲不散的味，活着的时候岂非味道更浓？

想通了这层，等尚书省议事完毕稍稍空闲下来，谢怀清顺道往大理寺找到了陆怀绩。

“下官确实去过两名死者的家中，只是谢大人说的这种味道，下官并未曾在他们家里嗅到。”

二人一边商量，一边又来到义庄。

春日万物生长，但气温的上升，对于没有生命的物体，只能加速它们的消亡。

尸体的腐败情况一日更胜一日，越往后拖，只会更难处理。

“二位大人，小的们对京城及周边布商都查了个遍，这些是曾向他们买过这批掺金布料的人家。”

出外探查的小吏递上一张名单。

二十几户人家的罗列在上，都是京城里惹不起的人物。

“虽然最新发现的死者，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不凡，但都是京中时兴的料子，购买的大户不少，恐怕也是跟之前一样，难以查起。”

这些人家最要脸面名声，要是让他们来义庄认尸，怕是要被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