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另一边,流连坊中的“品淡”雅居,沈栖迟伏在桌塌上,席地而坐,已说起了胡话。
品淡是流连坊较为上乘的雅间,一般文人墨客也进不来,非要出了大价钱,或者是请邀相陪的女子为多,才得以使用这间品淡。
可现下品淡内除去已醉的不轻的沈栖迟,再无旁人。
贪乐荼靡,竟会有人不点艺伎,独自浊酒一杯家万里吗?
显然不是。
好半晌,匆匆走进来一女子:“沈家公子,快些醒醒吧。”
女子唤的急,声音也大,可沈栖迟并未回应,眼见如此,那女子上前开始推搡沈栖迟,并连带呼唤:“快起来,大事不好了醒醒啊”
不待片刻,沈栖迟才睁开他如丝绸柔顺的媚眼,迷离恍惚,瞧见面前女子身形晃晃悠悠,“嗯墨玉做什么”
原来这女子是方才在沈安士身前临危不乱的墨玉姑娘。
沈安士失策,沈栖迟早已酒醉的不轻,哪里还管的上这女子是否转场。
“是我!快些起来,你爹来了!”
沈栖迟讽笑,没想一个舌头不灵,噎在喉间引发他一阵呛咳:“咳咳呵咳”
“哎!我的爷,你这真是多事,来,先喝点茶水”
墨玉松开沈栖迟的身躯,将桌上的茶杯递到他口边,谁知男子饮酒过多头脑也不清醒,竟在挥手间,瓷杯被他的袖口打翻,洒了墨玉一手淋漓。
“咳咳我不想喝茶”,沈栖迟微直起身子,看向墨玉:“我,我爹干嘛来了”
“当然是来寻你的,你快些起来!”
“哈哈墨玉啊”男子大笑,继而扯住墨玉的手臂,“你不乖了你何时学会诓我?”
墨玉细细的眉毛蹙着,一副不耐烦,又难以发作:“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来了!”
“我的好姐姐莫与我再三说笑他,他怎会随意踏足这地”
女子这时真想一耳光扇在他俊脸上,好说歹说他不信,偏偏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皇帝不急太监急,墨玉跺着脚将沈栖迟用力推翻在地。
“沈栖迟!都死到临头了谁与你说笑!你老子来扒你的皮了,你还在说醉话!”
男子吃痛,背部撞击在地面上,虽有薄绒地毯缓冲,但他身材健壮,体型高大,互相作用力落地还是着实令他俊眉发皱,而后酒意驱散了些。
墨玉喊他沈栖迟。
也罢,看来不信她是不行了。
如她所言,流连坊过客从不问名答姓,且只看银钱多少,墨玉能知道他是沈栖迟,多半便是从他老子口中得知的。
其实墨玉在刚才之前也不知道沈栖迟的真实身份,所以方才沈安士浩浩荡荡来找他时,她确实吃了一惊,说起来,父子二人确有几分相像之处,墨玉才能这么肯定。
沈栖迟酒醒,挣扎着起身,只是神智清醒有何用,身体还是架不住醇酒甘甜的陷阱,身形晃荡将他锦衣的下摆左右来回摆放不均。
流连坊“山居吟”厢房。
沈安士冷着脸,看着满屋的莺莺燕燕,除了歌喉动听的歌姬,还有舞姿曼妙的舞女,亦有怀抱瑶琴解忧的琴妓,但更多的是身无所长,只身着纱衣,面目姣好的陪酒女子。
一般这种女子的消费价钱最低。
这屋子中除墨玉在外的任何女子,都没能让沈安士再有心肠触动的感觉。
不久厢房的门被推开,沈栖迟出现在他父亲的眼前。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