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年迫不及待和你划清界限,连恩师都不愿站出来为你说一句话,你还要狡辩什么呢?我只知道你想赢,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不择手段。我还当为什么,你的马不让我这个驯马师碰,原来是这样……你竟然还有脸进来看它!”
奥敦图娅刚进山光道,原是被方宝欢分到吴喜成手里负责的,可后来却招呼都不打就转到了月光手里。
当时吴喜成心有不满,碍于月光身后有原先生,方宝欢也向着她,便只好默默忍下。
后来果然奥敦图娅成了冠军马,驯马师能拿到奖金的百分之十,吴喜成为此深感不忿,觉得月光不让他驯马,完全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分出奖金罢了。
不单是奥敦图娅,吴喜成负责的另一匹马“满江红”的策骑人选,上头也直接无视了吴喜成的建议,定下月光。
这简直是完全把他这个驯马师给无视了!
可月光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这个其貌不扬的驯马师给得罪了。
她只知道吴喜成不怎么和自己说话,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心里的不满日益堆积,就等着看她跌跟头,好迫不及待来落井下石。
如今吴喜成遂了心意,见女孩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一想到她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心里便松快了些。
吴喜成摇摇头,大发慈悲地提醒:“奥敦图娅不是你的,你走吧,别再来了。”
月光只听到耳际嗡嗡作响。
在出事之前,她还是山光道的明日之星,除了陆广年,从未听过这样劈头盖脸的指责。
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真的哪里做错了。
“让我见一见它吧。”
极度混乱里,她只是本能地放低姿态,恳求:“我想要看看它还好不好。”
吴喜成自然寸步不让:“它很好,你已经没资格看她了。”
女孩怔怔被马工推搡着,迫不得已一步步后退,脑子里莫名响起原遗山的声音。
——“申诉成功了再来和我说,我只看结果。”
她已经给不了他想要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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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有两三天,月光都是浑浑噩噩的。她不记得天什么时候亮,夜什么时候来临,只是无止境地睡下去,以为闭上眼,一切就没发生过。
她就不必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
邵昊英的电话打来时,她以为是利少荣,对方怕她出事,这几日总是会打来电话,上一通电话里,她难得发了脾气,说想要安静,对方便再没打来。
皱着眉头接起时,她还蒙在被子里,语气带点不耐烦:“我没事,我只是想……”
“你违约了,月光。”
她蓦地坐起身来,因为听出了来电者的身份,一时间头皮过电,睡意全无,字节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对方兀自数落她违约之处:“下个赛季,满江红本该出赛。”
月光道:“没有我,它也可以和别的骑师合作。”
“那我将它交给你干什么呢?”他笑了笑,“我们说好的,月光。半年时间,你带它成为头马,它才能活,不然,它就是头死畜生。”
月光闭了一下眼睛,语声平静。
“是不是可笑了点?你养的马,却用它的生死来威胁我?”
“因为只有你这种人在乎。”
一句话,封断了所有退路。
月光蓦地将脸埋在掌心,合紧后槽牙,她想反驳,却一个字都不能出口。
因为他说的没错。
她在乎。
每一匹马的生死,她都在乎。
她甚至觉得,每一匹马的生命都该热烈,盛放在草原,盛放在赛场,盛放在鲜花和掌声里。
而现实是,它们中的许多,终其一生也追逐不到光。
那头继续道:“我知道,你身上的麻烦不小,这也的确不是你能控制的。但只要你肯求我,我就会帮你。”
月光摇头:“我不会再被你威胁了。”
下一刻,随着电话里传来轻笑,门铃响了。
“我到了,月光。开门。”
叮铃,叮铃。
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