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诉听证会召开于一个冬日的清晨。
进场前,月光身侧竟只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利少荣。
男孩从来精致的头发甚至都没来得及打理,这些天,他陪在她身边四处奔走,搜集材料,申请申诉再审。
在投石无路时,她曾问过他:“利少荣,你为什么信我?”,
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不相信我。甚至连原遗山,在事发后也不曾给过她哪怕一声问候。
没人问问她,你是不是受了委屈,你是不是冤枉的。
他们只是无声无息,默认了这一切。
当时利少荣只是回答:“没有为什么。”
月光看着男孩清可见底的眼睛,良久无言。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奥敦图娅赛前曾在兽医Aden处做过脓肿治疗,她找到Aden询问当时的用药,Aden给出的回答里,有含违禁成分的药物。
因为并非主要成分,并不引人注意。
可这已经足够证明,药马事件是彻头彻尾的乌龙。
“看,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利少荣这样同她说。
刻下,月光坐在象征被告的位置,被一字一句质问着奥敦图娅驯马过程的细节。
“你说奥敦图娅曾因治疗而服药,兽医Aden使用过含违禁成分的药物进行治疗,那么当时为什么没有向委员会提前备案?”
“我不知道兽医Aden使用了含违禁成分的药物……”
组委会却不肯再听下去,只让证人入席。
“Aden,你是负责奥敦图娅的兽医吗?”
Aden是名来自港岛的混血青年,他立在证人席,显得很平静。
“是。”
组委会问:“你能否现在提交药用报告?”
Aden走上前提交报告之前,深深地看了月光一眼。
那一眼意味不明,月光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组委会翻开报告,抬眸看了一眼被问询的少女骑师,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意。
“经查阅,药用报告里所用药物并不包含禁用物质,申诉驳回。”
月光走出听证会大门,等在走廊的利少荣蓦地自长椅上起身,瞧见她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
他视线朝后面的Aden略去,几步上前揪住Aden的领子。
“你他么的敢和我玩花样!”
“喂!你干什么!这里是听证会场!松手!不然报警了!”
闻讯而来的保安一拥而上,将利少荣拉开,月光沉默地掰着他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没有用的。”
混乱中,他听到月光用近乎万念俱灰的表情,很轻很轻地说道。
作为骑师兼奥敦图娅的第一驯马师,她总共被禁赛三年,并吊销牌照。
她平静地反过来安慰利少荣:“大不了我等三年罢了,没关系。”
可真正的惩罚还在后头。
她向来出入马场如同自己的家,却没料到,有朝一日会被拦在山光道的马房前。
“您有药马的前科,不能随意接触我们山光道的马。”
她怒道:“奥敦图娅是我的马!”
这天方宝欢不在,马房由二把手吴喜成负责。
吴喜成正从马房里出来,瞧见几个马工拦着月光,冷嗤了一声,喊道:“它可不是你的。它的马主是原先生,身份证明上写的清清楚楚。”
月光被说得一愣,这会儿才意识到,吴喜成说的每个字,都没错。
奥敦图娅实际上的主人,的确是原遗山。
见她不应,吴喜成又冷笑道:“怎么,你要买下来吗?一匹冠军马,别说你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你养得起吗?”
“你拿了几次冠军?一次,两次?奖金加起来有没有五十万?没有是吗?你吃的住的,哪样不是有人在背后供着,你真把自己当成原太太了,敢胡作非为,在赛场上玩弄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月光心下一阵茫然,连愤怒都忘记:“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