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龙太扎眼了,出发前我不得不换了个坐骑。
出门原本是件高兴的事,但一想到不得不背井离乡都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朝堂之争,心里的不快腾腾上涌。
心下不痛快,但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却不敢大张旗鼓地显露。
说到底,林峰是爹爹的手下,李大人又是燕京城的红人,此行断不敢有失。
无论是看爹爹的脸面还是顾及大哥在燕京的日子,都不能掉以轻心。
雷子好似知道我想什么。
唉,都是喜妹,啥都能往外说。
她心里但凡有点事,雷子必是一清二楚。
他们俩,一个是闷葫芦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啥都明白,看上去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
一个是嘴快心里有啥事都藏不了,貌似娇小玲珑却粗枝大叶。
也不知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为何还喜欢得跟一个人似的,有时看着心烦,有时却被他俩这没心没肺的喜欢感染。
“将军不必烦心,你是个有福气的女子。”这大概是一路上,雷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听得多了,倒觉得有理。
是啊,我寒嫣然岂是那无福之人,何苦为那看不见的将来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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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第一次见我就惊为天人。
估计他在京城见到的名门闺秀都不是我这样的,除了头上戴两朵不知名的花儿,成天素色,还往往一身戎装。
最让他吃惊的,应该是我动不动就骑马飞驰,或者纵身飞来荡去。
但他十分客气:“见你大哥,已觉英武俊俏,你比你大哥,还飒爽十分。”
果然是尚书大人,会说话。
我嘿嘿一笑,故作成人样,“大人谬赞。听爹爹说,大哥大嫂在京城多亏大人照应。我从小在军营长大,最不惯繁文缛节,此次随林大人护送大人,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李大人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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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一向不苟言笑,军纪严明,林峰也随他,做事有板有眼,少有变通。又是第一次带队护送,难免总有不够周到之处。
第一日住宿,就是打野。
行军之人在野外扎营原是常事,总选那能眼观四面八方之处,不管是否舒适便利。
如今是贺喜使团,林峰也照旧如此。
安排妥当,自认为不错,还特地向李大人邀功,“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李大人看似极为随和,一切由着林峰铺排,暗地里,我却见他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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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这么多人在外露营,难免兴奋。
夜深人静之时,尚不能入眠,索性披了衣衫,立于树身高处。
只见林峰仍不敢懈怠,亲自指挥着兵士在李大人营帐周围巡逻,而兵士的小帐篷中如雷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第二日一早,在着急的行军催促中,李大人眼泡皮肿地出了营帐,似一夜不曾入眠,刚有些睡意,便被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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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我终忍不住,去找了林峰。
“林大人可知,贺喜使团与行军打仗不同,李大人原是文官,本不惯长途跋涉,若是夜间再休息不好,又起得过早,只怕人还未到南国,就先倒了。”
林峰显然也瞧见李大人一路哈欠连天,只苦于不知如何是好,见我说穿,便问:“小姐可有解决之法?”
“今晚,你只需选那视野开阔处扎营。大人营帐周围不必有过多兵士走动,稍近处,分四方驻守,营中兵士选那警醒而少鼾声之人,声重者留于外围,安排值夜巡视。我这里有安眠香,你可在李大人入睡前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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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虽是武将,却并非莽夫,一点即明。
此后,一应小问题,诸如早起、饮食等等,也留心观察李大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