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声音说不出的尖锐,她已经隐隐有些失了理智。
墨元湛微微摇头,温言道:“非也,我只是尚不明白,阿锦你为何要气愤。”顿了顿,他低声道:“你看不得我与梁悦容相近,当真是大公无私,还是出于旁的缘由?”
什么旁的缘由?难不成墨元湛还以为她假公济私?她一心一意为了墨元湛,哪里存过私?墨元湛这是明摆着在怀疑她?
顾玲珑忍了忍:“我只问一句,你日后可还要与那女人相见?可还要与襄平侯府结亲?”
顾玲珑一腔恼怒冲上心头,早已经忘了身份尊卑,僭越不敬。
墨元湛眉眼微垂,显出了几分深沉,“阿锦,是你说得,梁家位高权重,与它结亲对我大有助益。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告诉我。”
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是因为襄平侯府梁氏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她定要将梁氏连锅端了,不想到时候连累墨元湛?是梁悦容给墨元湛下药要毁他声誉,是她看见他跟梁悦容走在一起就觉得碍眼!
墨元湛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就是不能跟梁悦容在一起!
顾玲珑有一瞬间几乎想将这些话脱口而出,可一对上墨元湛稍显犀利的视线,顾玲珑就觉得自己的解释很是可笑。
顾玲珑强忍着不满,表情带着几分讽刺:“你的意思是,我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你就要与梁氏结亲?就要一意孤行地娶梁悦容。”
墨元湛默了默,他垂着眉眼面色冷清,顾玲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片刻后,听得墨元湛冷清道:“阿锦,这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是顾玲珑僭越了,不该过问墨元湛的私事。
顾玲珑神色微震,竟是往后倒退了一步,她睁着一双杏眸盯着墨元湛,想看清墨元湛如今是个什么表情,可墨元湛却固执得不肯与她对视。
顾玲珑心中寒凉,她自认为矜矜业业秉持本分,不想最后倒成了一厢情愿。
她的质问,她的斥责,落在墨元湛眼中,兴许都是无理取闹。
顾玲珑啊顾玲珑,你何必这样犯贱!讨人嫌!
顾玲珑心口汹涌成急流,面色发寒沉着,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言语:“竟如此,就当末将不懂分寸,僭越王爷了,末将这就向王爷请罪!日后绝不再多嘴!王爷大可放心!”
顾玲珑硬生生地行了个礼,拂袖转身离开,不过眨眼的距离便消失在墨元湛眼前。
“阿锦!”
墨元湛下意识地伸出手,却抓不出她飞扬的衣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他渐行渐远。
墨元湛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良久才垂下。他垂了垂眼眸,好半天后自言自语了一句,“阿锦,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这一句似是而非的疑惑,注定没有人为他解答。
顾玲珑走后,连铮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主子,云锦是不是给你甩脸子看了?我看他离开时候的样子,那脸色臭得很!”连铮逮着机会就朝墨元湛告状,大有要是墨元湛点头,就去收拾顾玲珑的架势。
连铮等了老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他抬头一瞧,就见主子怔着神,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嗯?
不得连铮看清楚,墨元湛已经恢复出场,他看了连铮一眼:“连铮,如今你是愈发不懂规矩了,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究竟学到了什么?”
连铮本来还在心里暗骂云锦,可哪里想到突然被当头一棒,连铮慌了神:“主子,我”
墨元湛摆手,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你去南梁,将连勤替下来,不磨好你的性子,就不准回京。”
连铮面上瞪时如丧考妣,主子这是要将他流放了!
“不要啊主子!”连铮跪在地上,急切恳求:“奴才犯错惹主子生气了,奴才什么都会改!求主子不要流放奴才!京城这么凶险,奴才不放心把主子置身在危险之地!求主子给奴才一个机会!”
连铮一个堂堂八尺男儿,都快被急哭了。
墨元湛面上并未有动容,他对着连铮摇头:“连铮,你忠心,但你不懂君心。走吧。”
连铮忠于墨元湛,却不知道善待墨元湛在意的人,这是他最大的缺点。墨元湛悉心教导他,但他始终不懂。
“主子!奴才不走!求您了!”
连铮一时痛哭失声,他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主子会不要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墨元湛揉了揉额角,忽而道:“来人!”
话音刚落,几条鬼魅的身影从巷弄中蹿了出来,这些人身上穿着统一制式的灰蓝劲装,个个面无表情,好似一桩桩人形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