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巫婆坏得很,用巫医害人,还害死过人。”
“她还说——”德福顿了一下。汉魁问:“她说啥?”
“她说,今年闰八月,十个老头死八个。”
“姥姥,真他娘的嘴贱,前几年还没被张永福整改啊!她怎么不说十个老婆死八个呢?”汉魁很少这么骂人。赵红春听了,笑道:“哎哎哎,崇高他娘在这里听着嘞!”
“呸呸呸——”汉魁自觉说了错话,连忙吐了几口口水,好像要把所有的晦气都吐出去。崇高娘笑道:“她那下三滥的东西,她说死就死了。”
“可有人信,‘刘半仙’也信。”德福说,“你猜‘刘半仙’说啥?”
“他说啥?”
“他说,世事变了,去年冬天咱牛屋着火,是因为八仙里张果老的坐骑驴死了,要用咱队的那头驴给他当替补;王母娘娘开蟠桃宴,众神仙想吃烧牛肉,咱的牛是王母娘娘特意派天兵天将来捉去的。”
“哈哈,哈哈哈……”赵红春大笑道,“这刘景仙还真能瞎胡扯,八仙的坐骑那可都是仙物,难道也会死吗?王母娘娘开蟠桃会要吃牛肉,还用派天兵天将来咱老河湾偷牛?再说,神仙忌腥,也不吃肉啊!”
“照他这么说,他家去年少的那三只羊,可能也是王母娘娘派兵给牵走的,这么看来,王母娘娘的手下不是什么神仙,而是神偷啊!”
“你可别说,去年他家少了羊,‘刘半仙’可是哭了一夜嘞!”
“有人问他,他却说,那三只羊也是仙物,能被上神征用,是它们的造化,他是因为舍不得才哭鼻子的。”德福笑道。汉魁笑着说:“他的故事太多了,去年夏天他女儿发疟疾,浑身哆嗦,他说是狐仙附体,不肯请医生,他要亲自给女儿请神医,结果烧香磕头,也没把病看好,要不是赶紧送医院,恐怕现在骨头都烂掉了。”
“事情过后,他埋怨医院,说医生得罪了狐仙,小心有灾祸降临。”
“他家的忌讳也多。有一次,自家亲戚的一个女孩去茅厕解手,将带血的卫生纸掉进他家茅厕里,他听了马上变了脸,非让人家放挂鞭炮走才行,得罪了亲戚,几年都不来往。”
“女儿秀英订婚时,他硬说命相不合,可秀英不信他那套,爷俩闹翻了,结果结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日子过得比谁家都好。”
“‘刘半仙’这回可没算准,也许世事真的要变了。”
“切,他啥时候算准过?”
几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将刘半仙的那些糗事都说了出来,还互相补充,特别完整;也把故事主人公的嘴脸刻画得活灵活现,无非就是谎话连篇,丑态百出。“刘半仙”幸好不在,要是在的话,也许会被气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