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命带着四个孩子离去了,卧房里的那副‘初雪小院图’却无风自动。
三缕红尘气从宣纸中飞出,一缕追向院外的常命,一缕钻入了院中槐树树干,最后一缕,则是缠绕在了这副画作之上,融入了那画中的老槐树之中。
咚咚,咚咚,院门忽地被人叩响了。
门外之人用力敲了几下门,听见院中没有回应,便径直地推开了大门。
嘎吱,木门的门轴在轻轻呻吟,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子的脸出现在了门缝之外。
这人一身牙人打扮,正是那个将‘槐荫小院’卖给常命的觅宅铺伙计。
“有人在吗?”伙计高声朝院中喊道。
院中无人应答。
“没人啊。”
“要不是城南的那处闹鬼宅子又死人了,我才不来这地方看看呢。晦气的很。”
寒风吹过,这伙计打了个哆嗦,连忙把手揣进了棉衣的口袋里,低声嘟囔着,
“我就说这槐荫小院也闹鬼吧,那穷酸书生还不信,偏要低价买这宅子,这下惨了吧?我还得去府衙办手续,把房子收回来。”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有些畏缩地看了看那棵老槐树。
忽然,老槐树底下堆着的一个雪人映入了他的眼帘。
“雪人?我就两个月没来这看看,究竟是哪家皮孩子胆子这么大,敢跑到这闹鬼的宅子里堆雪人?”
“嗯?”
伙计眉头突然一皱。
他刚刚乍一看还没发现不对,现在瞧见了那个雪人,突然意识到:
这小院里的氛围不对,不像是以前那样阴森森的,而是充满了人气。
“这不对吧,这闹鬼的宅子里怎么会...难道那穷酸书生真是个什么奇人,能把这院子里的鬼都给收服了?”
伙计一边疑惑着,一边试探性地走进了小院之中。
果然,小院里的那层薄薄积雪上散布着脚印,这些脚印有大有小,一看就是有不少人来过。
伙计心中的猜想得到进一步证实,胆子也大了起来,很快他便走到了卧房的房门外,透过门缝朝里看去。
透过门缝,他看见了一副静静躺在木桌上的画。
伙计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对于书画之类的作品也能算是‘虽不会行文作画,却能够辨识高下。’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木桌上摆着的画,虽说画技算不得‘高超’二字,但整幅画中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神韵,让画中之物尽皆栩栩如生。
特别是那画中的老槐树,生动得几乎要脱纸而出。
伙计忍不住把木门推开了一点,让门缝敞开一些,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这画...奇妙,太奇妙了。从没见过这样的画。”
他感慨着,心里对于‘那穷酸书生’的印象也是彻底改观了,对其的称呼也是立刻转变了。
“能画出如此神韵的画,这先生必然是个奇人。”
“我要是请他去把城南那大宅子的鬼也收了,店里岂不是又多了一间可以出租的良宅?”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伙计心中不由得懊悔起来。
“哎呀,早知道他是个连鬼都能收服的奇人,我当初还对他冷嘲热讽干嘛?这下还得求人家,我的面皮往哪放啊...”
“算了,这种事情面前,面皮算个屁。我给他留个字条吧,改日我再带着礼物来登门拜访。”
看着房中桌上摆着的纸笔,伙计嘟囔着,推门进入了房间之中。
...
初雪过后,黄皮山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而在黄皮山脚下的沥水河岸边,常命正带着黄鹂几人漫步在河畔。
常命带着李鱼儿走在前面,黄鹂和赵夯、李景田三人走在后面。
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冰,偶尔能看见冰面下游过的鱼。
赵夯指着冰面下的鱼,对自己身旁的小伙伴李景田说道,
“李景田,我跟你讲,上次我在沥水河上游玩,在河边一口水井里看见了一只蓝色的大鲤鱼!”
李景田听到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别吹牛了,赵大力。我虽然不喜欢吃鱼,但我也知道鲤鱼长什么样子,鲤鱼哪有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