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饥饿感在腹腔翻搅着,好像三年没吃饭。
坐垫椅套都扔进洗衣机,快速冲个澡,收拾一把脸,镜子里一照也是人模狗样。空了的营养膏软盒都拢进垃圾袋,久违的出了门,刻意走了步梯。爬了三层我就后悔了,六层到地面我人都要晕了,空气也有些沉闷,晃晃悠悠到了社区食堂腿都是软的。
食堂二十四小时供应,半夜十二点也座无虚席。我找了个能看到后厨窗口的角落坐下,点点桌子点了青椒炒肉半张烙饼和一大碗小米粥。
聘厨师现烧,不仅是为了增加就业岗位,烹起的烟火气能提升幸福感,饱食之余更安定人心。
我还在往后厨张望,饭菜已经送到了桌上。
花椒酱油香气浓郁吊人胃口,但是,没有肉丝的青椒炒肉能不能叫青椒炒肉?而且……
我肯定是皱眉头了,眼前人作势要把刚放下的筷子收走,我赶紧接了过来。
“你是来蹭饭的还挑三拣四。”姿风摘下围裙支着手臂在对面坐了下来。
“这可是尖椒。”
“怕你噎到,你多吃点蔬菜。”
“我常吃的那个里面有纤维果。”
“不知好歹,吃点正经粮食吧,”姿风站起来又套上围裙,“我一会儿才换班。”
尖椒爽口烙饼香,清甜的小米粥下肚该是浑身舒畅。姿风说的没错,我应该慢点吃,狼吞虎咽直到胃部一紧差点呕出来我才有所反应,身体似乎完全被那异常的饥饿感支配。
“你这个吃相怎么还是这么难看。”
“饿。”我咳嗽一声,呛到了。
姿风说的很多话都是对的,也许所有的话都是对的,如果不确定,对我总可以选择不说。
姿风没有对我的不辞而别多说什么。
两个人像好像不是很久之前那样,并肩漫步在雨水浸润的柏油街道上。
“你现在在哪?”
“还……在原来的住处。”
“我问你在哪工作。”姿风啧了一声。
“在镇安港看库房,三班倒,白班。”
“这么大的空港,库房不应该是全自动的吗?”
“人间保险。”
“听起来挺清闲的。”姿风撇着嘴点点头,“另外两个是调整人?”
“是很清闲……”我点头,自不用睡觉的调整者被认可,自然人就在一夜间失业了。
“清闲到有空胡思乱想,想起我了?”姿风的视界中有很多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广告,喝汽水的棕熊、光谱闪烁的彩虹、耍糖豆的小丑、摆臀热舞的空乘……这推送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法否认。
两个人一个扎着头,一个看着天,谁也没注意一柱路灯拦住了数据线,连接挣断的一瞬间,我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柏油路黑黢黢的,一两片浅水洼倒映着白亮的路灯,细雨婆娑,微风无月,天空为城市中膨胀的灯光充盈,一片灰蒙。
我不自觉扭头望向一旁轻踱在路肩的姿风。
然后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这反应不及的闪电攻击直接把我放倒。
慌乱中胳膊擦在路面,掌心到手肘一阵灼痛。
在自然地张开嘴想要叫喊的时候身上重量剧增,湿热的嘴唇按了上来,堵住了本应毫无夸张的哀嚎。
眼镜甩脱了,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紧抱着的人儿脸颊红彤彤,眼睛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