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出门在外,叨扰一番,还望理解。”
姚枢并不恼,只沉声真诚道。
直到这会儿,庙中终于有了些响动,起初隐约是些窃窃私语,然后是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最后便是什么物什被搬移挪动的声音。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颇小的幅度,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门上的门闩早已不能发挥作用,只是用门后的一张缺了脚的桌子和其他一些杂物堵住。
现在这些杂物被人搬开,门也被推开,但门后竟没有半个人影。
“好说好说...你...且慢慢走来。
听着这略带迟疑的声音,姚枢眉头一皱,但旋即却又放松下来。
只将剑入了鞘,双手抬起,缓缓走了进去,以示并无恶意。
甫一进庙,边见一小堆木柴被点燃在庙宇中央,在黑暗中散发出令人安心的红澄澄火光,将这庙照得颇亮。
庙中的神像已经不翼而飞,也不知原本供的是何方神祇。
就连那供台也被搬去抵住失来了门闩的大门。
然后便是围在这火堆旁的五六个青壮年男子,生得黝黑却并不瘦弱,甚至有些壮实,只是头发和牙齿有些洗漱,盖是缺乏某些营养的缘故。
他们各握着些什么柴刀、斧头,正一脸谨慎的看着他。
见姚枢缓缓走入,其等目光只在他高举的双手乃至那柄剑上停留了一眼,便掠之而过,急忙望向姚枢的脚下与身后,直到姚枢的身子完全被火光所照,这才明显松了口气,将紧握着随时准备劈出的刀斧放了下来。
坐在中间的汉子这才将手上的柴刀别在腰间布带上,上前拱手道:“小兄弟,莫怪我们多事,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姚枢不是没注意到他们先前的视线,心中虽有猜测,但还是拱手问道:“这是......”
那上前的中年男子还未开口回答,坐在后面的一个看上去不过双十上下的年青小伙顿时已忍不住开口:“我们这是在看你是不是......”
只见那年青小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身旁一个看上去身子有些佝偻的老汉一巴掌拍在头上,另一只手忙捂住他的嘴巴,一开口便是浓重的乡音,叫姚枢好悬才听清。
“遭瘟的狗娃子,夜半还敢乱说话。”
那年青人本能的想回嘴,但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心虚的往四周瞧了瞧,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上前的汉子一愣,眸子中中闪过些犹豫,苦笑一声,道:“夜半时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姚枢听到他话语中对“人”字的加重,眼中露出些了然。
“听村中的先生说,他们没有影子。”
他瞥了眼姚枢的影子,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受教...受教。”
姚枢听完,深以为然,顿时拱手还礼。
若是在今天之前有人对他作出如此一番施为,他会认为这人神神叨叨、迷信甚笃。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人的作为完全是顺理成章,甚至生出了要学习的心思。
“小兄弟,来烤烤火罢。”
那汉子似乎从姚枢略显苍白的面色和风尘仆仆的模样中看出了他的窘迫,犹豫一下,开口邀请到。
姚枢一是不好拒绝他人好意,二是他也确实有这个需要,便没有推辞,忙谢过他好意,只抽身上前去。
火堆旁的人见此,虽没有反对,更直接让出了好大一个一个位置,但都紧挨着坐在一面,刻意与姚枢隔开一段距离。
姚枢坐下后,只感浑身一轻,拖着这幅虚弱的身子亡命般的走了这么久,早就让他几乎力竭,等到此时能坐下休憩一番,更觉好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