涔涔冷汗从他浑身的毛孔中渗出,脊背上下一阵机灵,似虫豸在爬动,也似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在轻轻摩挲。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亲身经历了此情此景之后,他必须承认,他十几年来形成的世界观开始动摇了。
恐惧与惊慌起初只是泉眼,最后化为涌流,在他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潜滋暗长。
“呼......”
他长呼一口气,努力掩饰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洪水野兽,咬了咬牙,再次踏出脚步。
“所谓诡打墙,其实是人的一种意识朦胧的状态,实则是夜晚无法辨别方向时遵循生物本能而在潜意识中进行圆周运动而导致的......”
恐惧与惊慌化为无数只狂笑的不可名状之物,从四面八方贪婪的拉扯着他,想要将他仅存的如风中残烛的理智彻底撕碎。
“只...只需集中注意力,注意辨别......”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努力在它们的拉扯下维持着可怜的最后一点理智,一步步的向前走,甚至手脚并用的摸索着,以求保持方向感。
但内心说服自己的声音不知不觉间都有些断断续续。
这一百来步的距离在寻常时分来看是这么近,在此刻却如此显得遥不可及。
他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他的手再一次摸索到前方的枝桠,他屏起气来,扒开它们。
前方正是那庙宇静静坐落。
在黑暗中,其中烛光盈盈发亮。
却无法照亮隔在他与它中的百余步距离。
感受着浑身上下的颤抖,他知道他再难抑制内心的恐惧了。
阴冷的风拂过荒草,拂过树木,拂过他,将他身上的所有温度带走,同时还有他仅存的理智。
周遭的黑暗如同得逞的野兽,嘴角滴答着涎水,迫不及待便要缓缓寝室,将他吞噬。
只是腰间却平白发起热来,且愈发滚烫。
起初如温水,随后似火炭,让人感觉一团火在腰间凭空烧了起来。
在他腰间挂着的是一个打着补丁的褡裢。
他急忙向其中摸去。
那是一块其貌不扬的玉佩。
当时走得匆忙,一路上惊慌失措,不曾细看,只记得那玉佩光泽黯淡,玉质杂驳,上面刻着些纹路,却也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这玉佩一刹那变得滚烫,将他烫的一惊,却又在他伸手摸去之时变得清凉。
在他的手搭上玉佩的那一刻,细不可查的微光沿着玉佩上的模糊纹路流转,一股沁透心肺的清凉骤然从指尖传导至其全身。
倏尔功夫,心头的失措与恐慌如同烈火与上万载寒冰,顷刻间被压下。
它们如同潮水般来,在此刻也如图潮水般去。
他心头一惊,却来不及犹豫,忙把这玉佩戴在脖颈上,那玉佩摇晃几番,正正好贴在他心口处。
源源不断的清凉从心口处传来,如水波般荡漾至内心深处,将如脱缰野马般消逝的理智拉回。
‘民间传闻,走夜路遇上怪事,切忌惊慌失措。’
‘人有阳火,胆气一弱,阳火平白弱了三分,更易为他物所趁。’
也不知是从老家老一辈听来的还是从什么灵异小说看来的“经验”,在此刻出现在脑海。
姚枢一想,也觉颇有道理
毕竟莫说遇上什么诡事、什么邪门玩意儿,你说路上什么野兽或者什么混混,在跑不掉的前提下,你害怕,他就能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