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王辰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又想起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女生。

“对了，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是谁，是咱们三年级的吗？”

“哦，你说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呀？”

这时，从进办公室就一直没说话的梁敏芳开口回答道：“那是高三二班的芏也滢，高一的时候我还跟她是同学呢。”

芏也滢？

当王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愣，那些久远的记忆就像被拂去了尘埃，一点点地在脑海中浮现。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上一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上一世的自己并未与这个名叫‘芏也滢’的人有过任何交集，而是在某一天突然听闻——

高三有个叫芏也滢的女生，因遭受校园霸凌而跳楼轻生。

那时候这件事还上过新闻，王辰恰巧记在了心里，没想到今天竟碰上了……

想着，王辰下意识地回过头，可却已经看不到那女生的背影了。只有梁敏芳察觉到了王辰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往旁边挪开了一步。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梁敏芳蹙起眉头，接着说起一些内幕：“不过关于芏也滢的事情，最近好像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听说是遭到班上同学的排挤了。”

陈老师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布料仔细擦拭着镜片，一边衔接上梁敏芳的话，语气不知为何低沉了许多。

成年人的世界，大概早就已经将这类事情看透了吧。

但看透了又能如何，现实中的无奈与生活中的压迫，变成无尽忍耐的臆想，不得不让他重新带上认清现实的眼镜。

“臭小子，你别岔开话题！”

陈老师明显不想深入这个沉重的话题，瞪了眼王辰。终归不是自己班级的学生，他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王辰顿了顿，无奈地耸耸肩，“是是，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成年人的内心使王辰能看出来，陈老师在害怕麻烦，为保全自己而在选择回避。

可又如何呢，成年人的世界早就已经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现实与生活打断了我们的腰，又哪来的资格去谈论人家。

于是，王辰不再吭声。

……

放学时分。

王辰与梁敏芳一同离开学校。

临南高中，果然还是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扶手上的锈迹，瓷砖上的裂缝，窗户底下的灰尘。当走出阴影，阳光变得格外耀眼——

王辰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阴影之下，阳光的痕迹显得格外清晰。

少女向前走着，在璀璨的夕阳折射下，甚至能隐约看见那窈窕背影……里面胸背带的颜色。

是粉红色的耶。

王辰摸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忽然，一阵风吹过？！

“呼呼呼——”

随风飘荡而来的翠绿树叶，向着更远处的杨柳树下飘去。

牙堂门下有杨柳，季末荫下老人依。

这是上一世，自己毕业时，有人为学校写下的一句诗词。

校门口，在随风摇曳的杨柳荫下，那张年老失修的木椅轻轻晃动着，一名身穿旧时代浅蓝色工装的老人，悠然地静坐在那里，享受着岁月流逝的时光。

王辰并不知道这位老人家的名字。

只知道学校创建之初，这位老人似乎就已经在这里看门了，见证了学校的兴衰起伏，学子们走了一批又一批，而他也在这个季末永远地离开了。

那句“季末荫下老人依”送走了一个时代。

这位老人家算是学校的保安，也算是学校里最见多识广的老人，身份低微……却也复杂。只要在这个学校稍有阅历的人，无不对他尊敬有加，哪怕是校长见了，照样得毕恭毕敬。

“嘻嘻，秦爷爷好啊。”

梁敏芳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看样子从以前起就经常跟老人这样打招呼。

老人摆摆手，算是回应了。

而伫立在原地的王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从这个角度，他并没有看到这位老人的正面，十分奇怪。自己明明记得，上一世好像见过他，可当仔细回想时却又发现没有？

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知晓老人家的长相，可却怎么也记不清他究竟长什么样，或许是记忆太过久远已经模糊了吧。

王辰想要上前一步。

可抬起的脚却始终没有放下。

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既然明知结果是悲伤，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触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