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是妖，鬼是鬼……人，是人。”

井上警部深吸了一口香烟，继续喷吐着烟雾。

源四季后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的本能告诉他，生死危机就在眼前。

‘看来他并不满意我的回答。’

‘他在用最直观的威胁逼我给他一个答案。’

‘这就是阴阳师的执念吗……哪怕是源家人，只要是妖，他也敢杀！’

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源四季目视前方的车尾，正要认输摊牌，心中却一动。

他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井上警部仍旧是笑脸不答。

见对方这种反应，源四季有了几分底气，继续道：“既然他能派你来协助我做这件事，那么你就是他信任的人，那家伙虽然行事霸道，但从未看错过人，能被那家伙信任的人，我同样也可以信任。”

说着，源四季转头望向井上警部的侧脸，想要在那半张笑脸上看出几分情绪上的波动，但他失败了，可他不气馁，继续道：“井上先生，我不清楚你对灭杀妖物的执念究竟有多么深，但你与我谈话，大可不必像现在一般把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逼问，只要井上先生想要问的，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有些答案，可能井上先生你自己也不会想听到罢了。”

“呀嘞呀嘞！”又喷出了一团蓝雾，井上警部用夹着烟头的两指敲了敲方向盘，脸上笑意减了几分，有点犯难道，“真不愧是源家的少爷啊！”

源四季快速道：“我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

井上警部瞥了源四季一眼，沉默了片刻，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源少爷，你这位八首体……究竟是人呢，还是妖呢？”

“现在是人，但等我吃掉了八首八尾之后，就会是八首。”

“大妖八首么……”井上警部终于是不笑了。

作为一名阴阳师，他很清楚大妖这两个字的含义。

在人类社会，除了那象征着人类终极力量的人造太阳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抗大妖。

除了另一头大妖。

井上警部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跟着的这三头妖怪……”

“我听到的消息是，它们手里有一颗头，要运到哪里并不清楚，我们需要把那颗头抢到手，我会负责吃掉那颗头。”

井上警部沉默片刻，猛地哈哈大笑：“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在帮着复活一个大妖咯？！”

“从目前而言，确实如此。”源四季诚恳道。

井上警部杀意四溢：“目前吗……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刺啦刺啦。

对讲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零四报告！零四报告！目标车辆已进入预定区域！请示行动是否开始！”

井上警部置若罔闻，狂笑着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要我看！那就不要开始就好了！”

从空中俯瞰，巨大的红色钢铁升开桥上，一辆黑色皇冠猛地加速，向着前方的小货车撞了上去。

紧接着，黑色皇冠轰然炸成了一团火球，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周遭车辆，被追尾的小货车从尾部被炸飞了起来，崩出了大片血肉！

那竟然是血肉铸成的车！

下一刻，整座升开桥缓缓地拉起，而在后方，已经有无数辆鸣笛的警车将道路彻底封死。

燃烧的热风席卷着源四季的整个身体，他的浑身都冒着青烟，被井上警部拎着后衣领，挂在生开桥的铁架上。

他惊魂未定道：“井、井上先生！你们特搜科一向是这样行事的吗？！”

井上警部死盯着崩血的货车，邪笑道：“源少爷，接下来就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和妖之间几万年的种族战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