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宁府大开正门,摆了一场奢侈宴席,戏台上娇滴滴美人珠翠,酒席里脆生生娇娘婉转,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听了两出戏,大家都已经有点酒意,装成半醉的贾珍有心要好好表现自己的浪荡风流,揽着两个娘子笑嘻嘻道:“诸位,诸位,今天一聚,务必要尽兴。听戏喝酒都是寻常事情,谁能想出点新鲜花样助助兴啊?”
话音刚落,底下立马就有一个人应道:“我有主意。”
贾珍一看,禁不住眼角一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贾蓉。
宾客们都用一种“果然还得是你”的了然眼神看着贾蓉,起哄道:“我就知道蓉大爷最多点子,快说,快说。”
贾蓉兴致勃勃地道:“不如我们来行酒令,输的人……”
话没说完,贾珍急急打断道:“不好,不好,酒令都行腻了,你不行,换另一个来说。”
贾蓉笑道:“父亲,儿子还没说完呢。我这酒令惩罚跟别的不同,输了的人就脱身边人一件衣裳。等到脱无可脱了,就让她们起来跳个舞,再重新把衣裳穿回去,开始下一轮,这样不新鲜吗?”
“好!好!这个好!”满堂喝彩,所有人都露出会意而猥琐的笑容。
贾蓉身边的翠儿靠在他身上,娇嗔道:“这不公平,明明是你们爷们输了,凭什么脱我们的衣服?这不变成罚的是我们了?”
贾蓉嘻嘻笑着在她身上胡乱摸了一把,道:“哪有什么你们我们的?我们就是你们,罚你们也就是罚我们。”
大家纷纷望向主事人贾珍,等他点头拍板。
贾珍看了眼身边美艳动人的娘子,想象着这几人一件件脱掉衣服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
享受倒是会享受,可得分场合啊,私下怎么搞都可以,但现在那么多人在,那么多眼睛盯着,亏他想得出来。
贾蓉这是嫌贾家抄家太晚了所以来助力一把吗?
自己真要允了,让几个女的不穿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翩翩起舞,明天御史就可以立刻参上一本,说贾家“白日宣淫”。
贾珍定了定神,板着脸道:“放屁!这些东西都是勾栏里面下三滥的玩意儿,我们毕竟是体面人,这里还是宁国府,真要这样玩,成什么体统?亏你还是大家公子,一点分寸都没有。”
贾蓉被当场训斥,闹了个没脸。
但他不喜不怒,只是垂手听着,眼皮低垂,掩掉了眸中所有情绪。
众人都觉得有点扫兴,他们普遍认为,贾蓉的点子没什么不好。
但父亲训斥儿子,天经地义,没人敢出来阻拦。
也有知道的,交头接耳:“贾家家风如此,对儿子特别严厉。”
“我也听说了,不管青红皂白,先骂一顿打一顿再说,为的是让他们记住,父为子纲。”
“蓉哥儿也太可怜了。”
“珍老爷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贾珍把贾蓉骂退之后,重新堆起笑容道:“各位,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玩点有身份的游戏。不如大家击鼓传花,传到谁手里,就唱个小曲,如何?”
众人心里纷纷吐槽:这比贾蓉的没意思多了。
但贾珍才是这场宴席的主人,他们不得已一个个附和道:“甚好,甚好。”
不说宁国府那里花红柳绿,却说门口窥伺的人将消息雪片般地报给了自家的主人。
蒋子宁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焚毁了,抚掌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贾珍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既然这样,那一切就按计划进行吧。”
底下的人应了声是,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