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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濯世

依稀驳杂的黄昏,赤星瞑沉吻入大地。

坐落于华夏国东南丘陵的一座古城鲤江,此时正蒙上目光也无法攒破的夜幕,熙熙攘攘着上世纪的市井声嚣。

“哟,小天明,赶放学回家呐?要不要我给买根糖葫芦?”

“不用了,张叔,谢谢你!”

宇天明拉着嗓子回应道蓄满络腮胡的大叔,就采采回头快步离去了,徒留下他口中的张叔朝身旁的孩子无奈的笑道:“步子真健快哪!儿子,他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跑步冠军?”

“何止”孩童张力羡慕的点点头,“各方面体育,都是第一!”

“就这样他们家老头子都不培养培养吗?怕不是人小孩没说实话?”

“不,是真的。”这次回答老爹问题时,张力眼中更多了一层挫败的灰。然后他接着补充道:“他就是这么让人吃惊。我倒是见过他爸是怎么对他的……”

…………

长街落雨,天暗得黢黑。在淅沥的哒哒声响中,混杂着一阵非常急促的步伐声,犹未突兀。

宇天明眼望着一行不再清楚的灯火,开始后悔他为何要留学完成功课,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回家。小县城的路灯一遇下雨就会熄灭,马上他就得独自面临其最恐惧的黑暗了,所以他必须得跑的更快。四顾周遭无人,少年很快一紧精神,眼神也迸射出淡蓝色的光,身形竟提起来一股非人的速度,连带着一身白色短衫都如同斩过暗巷的闪电。倘若此时,这条落寞长街有人撞见这一幕,大抵也会惊疑到去喝酒压惊吧。

又是惊霆霖花破,唯见蛇行半点白——等到宇天明用这夸张的速度,穿过最后一个巷子堪堪停下时,其身后携卷的雨滴甚至会像拖尾一样翻转一圈才徐徐落下。抬头看着红木牌匾正中的“德艺国术”四个大字,宇天明终于放心的抚门喘息了片刻。三分钟五公里,发挥这么快的速度,他也是有点吃不消的。

缓冲之余,他开始了一阵自我怀疑的遐思。他的夸张体能,并不源自任何教导,甚至都不完全属于他自己——而是归功于一个他经常会做的梦。在梦中,会有两个小孩不停的管他“宇哥”“宇哥”的叫,然后又会拿上一副三原色的弹珠盒,殷切的期望他可以加入他们的游戏。可一旦少年在游戏里取得失败,这两个小孩就会热切的给予其“变强大”的殴打,然后伴随着打击的锤炼,宇天明就会奇异的得到足以提现到现实世界的体能。

疾速,神力,强视觉,甚至是记忆力……总而言之,每当自梦中醒来后,他都会一身酸痛的同时收获充盈的身体力。

可是,自打宇天明曾有一遭因出力过猛而气血上涌后,他的父亲,鲤江武馆的馆主宇克就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男人罕见的心情激动,火速找来了一个奇货商铺的老板,共同对少年进行了驱逐“魇镇”。在宇克的操作下,少年确实不再因一觉睡醒就痛苦不堪,但也因此失去了提升能力的机会;而且正是因为“魇镇”,宇克对宇天明的态度也愈发冷淡。他不让宇天明进行任何武术训练,只把一些杂活甩给他干,反而对外人弟子们却器重的要紧。

思绪到了这里,宇天明抑满苦涩的心情,望向了面前正紧闭着的武馆大门。犹豫片刻后,在迟来的月光催促下,他还是蜷手敲响了门环。

“师兄,是宇天明。”随着大门缓慢敞开,一个穿着短褂的小伙见着少年,顷刻扭头向馆内说道。

“好。阿贡,按师父讲的,把铁杵给他。”馆内传来一声清砺的声音。于是开门的小伙抽抽两下鼻子,忙不迭的就去拿上了一根三尺长的铁杵。

“小明啊,去吧。”阿贡的脸上残存着揶揄的笑意。他只将长铁杵扔到宇天明前沿,就片刻不停地做着努嘴的动作。

“可是我才刚……”

“阿贡,别发闲,赶紧回来练功!”那个清脆的男声再度掠向大门口,打断了宇天明的话。少年溯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到内馆厅正中央坐着个太极服束脚裤装扮的青年。青年没有直视此间,仅仅是用若有若无的瞑目,来表达一种悠悠叹息之意。

这个青年名叫黄昆仑,是宇克最看好的大弟子。平常宇克不在馆内时,就由他来坐镇武馆,督促除宇天明以外的所有人训练。邹昆仑素来自诩“公平公正”,所以面对馆主这内门皆知的“扫把星”儿子,他会完全照师父意思行事。

“好嘞!师兄。”阿贡讪讪的笑着,也走回了里馆,留下少年在绵雨未尽的夜风中默默捡起来铁杵。

而在再次迈出了尚未探入全部身体的大门后,宇天明整个人第一次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觉察到自己就像掵出的一道线,骨感孤立的插在门外。好像这扇大门大门外的自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可是为什么?他很想问,但回应他的只有雨幕。

更长,更密的雨幕。

深呼吸一段,他清楚得抓紧时间动身了,除非他想睡在外边——在这样的雨夜饶是他的身子骨也不会好受。

手中的这根铁杵是用来串石锁的,一共要串八个石锁。石锁作为几个练功弟子的练习工具,在特定的清晨时会被他们一路举重锻炼,然后带到后山上打一百个全转。经过锻炼之后,他们就会该去上学的上学,全职练武的练武,总之都不会顺带捎下来这些石锁;而到了下次要用上石锁之日的前一天,就会交给宇天明来带回。这一切自然也在宇克的默许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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