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其实很快就是火州城里人了!”莫聆露出羡慕的表情,“那你叫什么名字?哦,梁岙,一定是姓梁!”
“是的,”那少年有些得意地说,“我叫梁铿昳,铿锵的铿,日昳的昳,昳就是左边日月星辰的日字,右边不失时机的失字!”
“哇,你解释得真清楚。”莫聆点点头,“你在火州上高中吗?哪个学校?”
“不是,我在木州上初中。”那少年想了想,又说,“因为我爸在木州上班。”
莫聆目前还不太了解木州,她更不了解木州有哪些初级中学,所以只是“哦”了一声。
那少年接着说:“是木州大学附中,木州最好的学校!”
“哇,这么牛?”莫聆盯着他的包说,“难怪这么好学,高铁上还在看书。那是你们的初中课本吗?”
很明显,这是瞎问,或者说她是有意这么问,因为她明明看到那本书的封面是人物面部特写画面,这样的书不可能是学校的课本。
“不,不是,”提到那本书,那少年有些紧张,他站了起来,将包提在手上说,“你能让一下吗?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莫聆也跟着站起来,微笑着说:“好的,我下一站就下车了。”
她只是胡说而已,她要一直坐到圆仓,还有七百多公里的路程呢。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莫聆把后面的信息再次传递给了晓雨与梦瑶,让他们那边去查这个梁铿昳到底从哪儿获取纸质电子书的,然后她开始闭目养神,直到圆仓转车后换乘绿皮老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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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帕林东,莫聆就把所有其它事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在那几个小小孩身上。
她一出火车站就往当年住过的“坎湾传说”客栈方向跑,她看到那个炸爆米花的还在,烤鱼的也还在,那几个小小孩却一个都没有看到!
一种不好的预感占据了她的意识:他们出事了!
“你还认得我吗?”莫聆掏出两枚银币,向那个依然看不出男女的炸爆米花的人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接过了她的银币:“爆两锅?”
“是的。”莫聆四周张望了一下说,“但是,这附近不是有几个小孩吗?哪里去了?”
“小孩?”那人愣了愣,反应过来了,“哦,那几个小叫花子呀?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莫聆的手伸进裤子口袋,像当年那样搅得口袋里那些银币叮叮当当地响着。
“哦,我想起来了!”莫聆的这个动作起了作用,使那人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的她,“你那次也是给我银币的,还爆了一锅爆米花给那几个小叫花子吃。”
“是呀,现在他们人呢?”莫聆蹲下来,探着身子问。
“可能……”那人看在银币的份上,努力地想了想说,“其实这里的小叫花子没几个能长大成人的。有人会捉他们,放车里装走的。”
“车往哪儿开走的?”莫聆的心悬了起来。
“那边,山那边!”那人说,“但是我真没看到他们被捉!”
这个“他们”应该指的是那几个小小孩子,而不是指那些大孩子。
他说着,手上开始了他的工作——将一小筒玉米放进黑黑的罐子里,盖上盖子,用脚踩着扳紧它,再将它放到炉火上,一边拉风箱,一边摇着罐子的把手,让黑罐子在炉火上翻滚着。
“你爆好放这里吧,我到前边走走。”
没见到小扁虫他们,莫聆对爆米花没兴趣了。
她得去找找他们——既然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没见到他们被人捉走,那他们就可能只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比如镇子东边或者北边。
当年她们来这边时,车是不需要再开回去的,她让陈文莲开着它把这个小地方每个角落都跑遍了然后扔客栈里,所以她对这里很熟——这里还像三年前一样,不管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它还是这个样子。
莫聆戴上棒球帽,开始在小镇上快速溜达起来,她的眼睛在看,耳朵在听,鼻子在嗅,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感觉,她的意识向躯体之外扩散开来,触摸着远远近近的每个角落。
只要他们进入到她的感知范围,她就一定能发现他们。
在她几乎跑遍了整个镇子之后,还真让她找到了。
在这里,她第一个发现的是风花,但也是最后一个!
风花像一只水老鼠一样从城北窄巷子外的水沟里爬上来时,莫聆以为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然而并没有,只爬上来她一个。
她长高了不少,但是很瘦,完全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其他人呢?雪月,还有石头墩子、小扁虫,还有油皮!”莫聆急切地问着。
她看到的只是风花痛苦地摇头。
“怎么了?被人捉走了?”她想起那个爆米花的不男不女的人的话,“捉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