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亲手给柳墨凝抹上药膏,燃了温和的安神香。
又言之凿凿跟她保证了,一会儿就回正厅安置,绝不挤占她的地方。
柳墨凝强撑着的眼皮,才放下地闭上。
直到床榻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陆沉渊轻声吹灯拔蜡,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离开。
柳墨凝这一觉睡到大天亮,对于前院的腥风血雨,丝毫不知。
下午发生的事情本就不是秘密,看见的人也不在少数,寸简稍一打听,便全都清楚了。
躬身候在陆沉渊身侧,事无巨细地全都报了。
月明星稀,本该是万籁俱静的夜,前院里却灯火通明。
陆沉渊怕扰了柳墨凝睡觉,让人堵了秋菊的嘴。
家丁扭着人按到长凳上,板子高高抬起,砸到肉上,一声响过一声。
五十个板子打完,秋菊早就凉透了。
院中下人无一不两股战战,惶惶自危。
陆沉渊负手立于檐下,灯光的映衬下,宛若仙人之姿。
内院之事,他一个少爷,本不欲多管。
可是这帮不长眼的东西,千不该万不该,趁着祖母外出钻空子,不知好歹地欺负到娇娇头上。
这叫他如何能忍。
负责管教丫鬟规矩的杨嬷嬷,亦被他亲口定了去处。
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不认得人,难道府里干了半辈子的老嬷嬷,也不认得吗!
既然如此,那便赶到乡下庄子里,养老去吧。
……
柳墨凝脸上日日涂着药膏,这七八日过去,狰狞的红痕早已淡去不见。
身上的青紫却一直未完全消去。
并非是秋菊下手太狠,实则是陆沉渊太过重欲。
自打那日他送了她个玲珑灯,他便越来越得寸进尺,日日都要缠着她,同塌而眠。
柳墨凝不愿意去正厅,他便来厢房寻她。
哪怕气极时候,打他挠他咬他,陆沉渊依然坚持。
逃跑的路线早就计划好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偏偏陆沉渊只要在府中,便如膏药一般粘着她。
她心下焦急,眼看着老夫人再有两三日便回府了,却愣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恰逢晚饭过后,前院的小厮来传陆沉渊口谕,说他今晚有应酬不回府,让她先行休息,不必挑灯熬油等着。
柳墨凝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激动得手心里全是汗。
她等了许久的机会,来了!
似乎老天都在帮她,今夜,无月。
万籁俱静,四下漆黑。
柳墨凝沿着不起眼的小路,脚步匆匆。
陆府的地形图,早就深深刻在了她脑海里。
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她送行。
一道黑影突然窜出。
她死命捂住嘴巴,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
定睛一看,却是只觅食的狸奴。
拍了拍胸口,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后门。
她轻手推开小门。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柳墨凝紧张得一身汗,如今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知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可她还是毅然迈出了这一步。
路是她自己选的。
哪怕遍布荆棘,九死一生,她也要走下去。
从此天地广阔,任她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