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是她为了气秋菊，顺口胡诌的。

陆沉渊日理万机，府中丫鬟众多，他怎么会有心思单独记住一个丫鬟。

估计连秋菊是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

秋菊怒不可遏，撸起袖子便要打人。

柳墨凝自然不能任由她打，拔了头上的木簪子，铆足了劲刺她。

趁着秋菊躲闪的空隙，抬腿一脚，直接将人踹水里去了。

这荷花池左右不过半米深，小孩子进去都淹不死。

秋菊大头朝下栽进去，呛了两口水才站稳。

蹚着水到岸边，还不忘威胁柳墨凝，“小贱人，你且给我等着！”

柳墨凝没把她的狠话当回事。

被这么一闹，却也没了赏荷的心情，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起身回主院厢房去了。

寻了张宣纸铺平，点墨抬腕，将陆府三进三出的院子，一笔一笔勾勒出来。

连秋菊都能猜到的事，她日老夫人回府，自然也会知道。

赎身出府的路，已然行不通了。

为今之计，便只有舍了身契，逃离陆府了。

纵然是报官抓她，天大地大，陆府总不可能满世界的搜捕。

只要她藏的好，就有命活下去。

……

月上柳梢时，陆沉渊才披星归来。

身上虽然有些酒气，可目光却是清明，最打眼的是，手里还提了个漂亮的灯。

桃源郡办了个诗会，郡守大人亲自发帖邀请了陆沉渊，他不好不去。

回府时路过夜市，看见个讨巧的玲珑灯，想着柳墨凝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索性花了重金买回来。

柳墨凝的偏房早就熄了灯。

陆沉渊轻声推开门，将灯放到桌上。

玲珑灯之说以叫玲珑灯，便是要艺人在瓷器坯体上，通过镂雕工艺，雕镂出许多有规则的“玲珑眼”，再以釉烧成后这些洞眼，形成半透明的亮孔。

当灯光透出时，玲珑眼会产生一种独特的光影效果，如云彩，似水波，有时聚拢，有时又散开。

如梦似幻，像是一群仙瑶翩翩起舞。

柳墨凝一向觉浅，听见开门声便醒了。

她没想到陆沉渊会屈尊降贵，进到下人房里。

看见玲珑灯，眼中一瞬的惊喜。

思绪回笼后，便只剩惊吓了。

若日明日一早，陆沉渊从西厢房屋里走出去……

那她就什么也不用干了，找根粗壮的绳子，自挂东南枝吧。

没等陆沉渊脱下鞋子上床，柳墨凝率先掀了被子。

“少爷回来了，可是要奴婢去铺床？”

言下之意，滚回你自己床上睡去，别来霍霍我！

陆沉渊却是唬了一跳，仅存的那点子酒意全给惊没了。

“你脸怎么了？！”

只见柳墨凝瓷白的脸上，两道鲜艳红痕狰狞异常。

这下，阖府今晚都别想睡了。

寸简领了陆沉渊的手谕，喊了小厮抬上轿子，连跑带颠地去请大夫。

回春堂的老大夫七旬有余，梦里睡得正香，硬生生被挖了起来。

一路上不住感叹，这年头工作不好干，银子越来越难挣了。

再三确认了不会留疤，陆沉渊大手一挥，直接付了双倍的诊金。

柳墨凝躺在床上亦是心虚。

私下斗殴，本就坏了府里的规矩，她还被主子抓了个正着。

罚月例倒是小事，挨了板子可就难受了。

她深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的道理，三更半夜被吵醒，也丝毫没脾气。

任由陆沉渊摆布，万事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