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宿弦都一清二楚,“那就好,”她并未表现出兴奋。
“不过,布局者若沦为局中人,一招不慎,或满盘皆输。”
“我会小心的,况且当时潜龙卫在暗处,你统领暗卫,对潜龙卫还不放心吗?”宿弦理解他的意思,他其实并不希望自己以身涉险。
“阿渊,我们哪次不是危险的,我若是怕了,何来险中求胜?”宿弦拿起玉壶,给对面之人杯子里添了些茶水。
听到她这般唤自己,如同过去的十年一样,陆渊勾起一抹笑意,在这偌大的皇宫和胤都,乃至整个东陆,从未有旁人再似她那般亲近自己,别人惧怕肃王陆渊,她例外。
宿弦接着说道:“况且,我也要借此看看羽真隐的实力如何。”
“如何?”
“解决那些人,比我预想的要快些。刀法凌厉,身法敏捷。不过,还不能下定论。只是羽真隐贵为北陆二皇子,贸然引他入局,若有闪失,两国结盟之事又当如何?”
陆渊转动着手上的茶杯,不曾抬眸,只道:“无妨。两国结盟本就各怀鬼胎,以己利益为重,羽真隐名为结盟实为质子,不足为重,可用则留,无用则杀。”
宿弦转而看向小筑中的潺潺溪流,先皇在世时特意命工匠引水入室,坦言“人亲水则灵,亲山则敦厚”,他希望宿弦将来成为一位聪敏的谋士。
陆渊见她若有所思,知她心中所想,便问道:“阿宿又想起皇兄了?”
她轻笑了一下,喃喃道:“先皇于我既是君也是师…”
院中的兰花正过了盛放的时节,黄梅三三两两地点缀枝头,过段时日桃花就能为这处清冷的小院添上几分春色撩人。
“阿宿,”他一如往常般唤她,“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陆渊的意思是让她回到肃王府。宿弦进宫那年,是胤都大雪纷飞的日子,可东陆之都从不下雪,宫人们私下称她为不祥之人。那一年,她五岁。
先皇亲自教导她,留于宫中,遍览群书,下至药理医术,上至兵书奇谭,这种日子持续了六年,直到十一岁冬至先皇崩逝。当时的皇后便是如今的太后,欲除之而后快,命悬一线之际,是十三岁的肃王陆渊手持先皇御令保下一届孤女,牵着她的手从太清宫高耸的石阶上光明正大地回府。
长阶长,寒且凉,牵着手儿不怕难。
自此之后,宿弦便成了肃王府的谋士,辅助肃王助天子修明政事,鼓励渔盐船运、招揽寒门学士、暗查贪官污吏…此外,不乏借刀杀人,搜集情报之流。
先皇教导她六年,肃王教导她七年,她与阿渊,既为青梅竹马,亦是良师益友。
只是陆渊位高权重,当今天子也就是他的侄子,虽为叔侄,却年纪相仿,陆景难免心生嫌隙,宿弦便主动入宫,甘当陛下掣肘肃王的棋子。
如今陆渊那句“可缓缓归矣”,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