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顶撞了贵妃,寻常人早就被斩了,可这贾瞎子不知怎的,却没被杀,仅仅是被赶回了老家。
可周老见多识广,听那乡邻如是说,心下便知道这贾瞎子恐怕在宫里便已经有了行子人的能力,只不过在那宫中不知遇了什么事,才生出事端。
却说那贾瞎子被赶出宫外,回了宅子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那娘子早卷着他之前赚下的银子,与村里的闲汉私奔了。
这贾瞎子便也自此孤苦一人,直到遇到了周老。
据说,他从那宫内被拖出的时候,便是状若疯魔的念念叨叨着神鬼这类说辞,手里拿着的檀木盒子,便是那贵妃赏赐给他的。
而今见其又将这檀木盒子掏出来,便知道恐怕那侍郎身上的机缘小不了。
“这机缘要是被贾瞎子撞破了,恐怕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心下虽着急,但也没贸然出声制止那面露癫狂的贾瞎子,倒不是不想,实在是他也无法制止。
这贾瞎子寻常时候倒还好,可一涉及到作画,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若是贸然制止,能不能成另说,即便是成了,恐怕这贾瞎子也会被这漫天阴气反噬而亡。
念及于此,便暗不做声的偷偷起身来到街边的一颗树旁,将那黑坛子倒扣在树下,自己则踩到了那黑坛子上,又把系着的红布腰带解了下来,顺着树一勾,又打了个结,便将那腰带栓在了树梢上。
那红布腰带在树上被系了个结,摇摇晃晃的垂落下来,正垂在周老面前。
而那坛子里冒出的阴气,也似有察觉般的缓缓移动到不远处的姜劲身边,这回没像之前那些阴鬼般渗入,反而绕着姜劲的体表打着转,将其包裹在内。
站在黑坛子上的周老也叹了口气,边将面前的红布套在自己的脖颈上,一边斜眼观瞧着场中的局势。
只见那贾瞎子将檀木匣子打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嘴角带着癫狂的笑容,伸手便从匣中掏出了一根毛笔,而周遭的阴气随着这毛笔掏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其邪性的物事,竟倏忽间沉寂了下来。
而其面前的黑驴,眼瞧见那毛笔掏出,便是连站都站不住了,刨了两下蹄子似乎想要逃跑,却又瞧见在一旁踩着坛子似要上吊的周老,愣是没敢再动。
哆嗦了几下,跪在原地,不舍的望了眼那平乐坊的大门,认命似的闭上了驴眼。
可贾瞎子的动作还未完,只见其掏出那毛笔后,又将面前黑驴身上的白纸撕下,在匣子里摩挲半天,竟又抽出了一大块轻柔的黄绢,那黄绢似是用极其珍贵的丝线纺成,边角处还绣着金色的龙纹。
斜眼观瞧的周老见状血都凉了,心中暗道不妙。
这龙纹天底下只有一人有资格使用,那便是当朝天子!
天子所赐之物,本身就带着威威浩然人皇气息,贾瞎子此番动作,竟是想借人皇之气,强行将那姜劲体内的神秘存在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