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练浮生旋即偏过头,使劲地咳嗽,“疏儿,不要胡言!”
这童趣般直言,戳穿了江婉莹的隐隐情愫,心底不禁泛起点点涟漪,“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照看好前辈。”
追嗣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扶着师父上马。江婉莹随后轻盈地跃上马背,坐在练浮生身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扶持,确保他不会因颠簸而跌落。虞疏儿从师父尴尬模样中看出端倪,欢欣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她和追嗣骑上另外一匹马,策马前行。
奔波数日,终抵徐州羽山。
梅花庵踞半山之腰,四围山峦叠翠,林木参天,境幽绝尘。庵前梅林一片,春秋之交,梅花竞放,红白相映,香风袭人。石径两旁,青石板路曲折而上,宛若玉带通天。步至梅花庵,首见古朴石坊,上刻“梅花庵”三字。坊后石庭开阔,奇石散布,古梅数株,枝干盘曲,含苞待放。
庵内建筑古雅,檐牙高啄,飞檐翘角,江南风情浓郁。
庵中景致绝佳者,莫过后院梅花池。池水澄澈,水梅数株植于其中,每当花期时,则红白梅花浮于碧波,犹似静美图卷。池侧有小亭,名“剪梅亭”,亭悬匾额,题有诗云:
万壑疏风绕庵堂,梅花香远意清流。
白山夜雪映清影,独立苍茫天地秋。
此诗恰梅花庵意境绝妙的写照。亭内设石桌石凳,供人饮茗赏景,静心悟道。夕阳西下,晚霞映池,后院金辉笼罩,美不胜收。远望梅林层叠,风吟隐约。江婉莹徐步入庵,徜徉于宁静清雅之中,“这般景致,仿佛置身梦中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梅花庵内,练浮生师徒各有所居,简雅相宜。
虞疏儿性活泼,常舞剑于梅林。
追嗣好静思,朝夕坐梅花池旁静修。
江婉莹初至此地,为仙境所引,渐渐安定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练浮生伤势缠绵不愈。额隙间,白发只增不减,这让江婉莹和二徒忧心不已。即便寻来诸多珍稀药材内补,却始终不见好转。
一夜,皎皎月幕下。
百里静谧梅林,泉水叮咚缠绵。石洞内发出阵阵咳嗽,响声沉闷如雷。江婉莹守在洞外,听得咳声激烈,再也按捺不住,咬了咬牙,奔入泉洞之内。
“前辈?”江婉莹声音娇脆,而练浮生正在泡泉疗养,抬眼一看,正见她缓步走来,脸上惊色难掩,“胡闹!你进来做甚?”
江婉莹见练浮生嘴角血迹,心如刀割。她深知,若不稳固经脉,恐有性命之忧。遂下定决心,解下腰间束带。练浮生目光沉凝,知晓她是好意,也知道她性子固执,只好看着她默默褪去衣衫步入温泉池中。
温泉水浸润之下,江婉莹肌肤如羊脂白玉,色泽柔润。她轻步至练浮生背后,轻抚其肩,闭目凝神,以真元细流注入,缓缓传输至练浮生体内,温养伤损经脉。
时光仿佛停滞,唯余两股真元交融。
练浮生渐感元气在体内激荡,如火焰相撞融合。呼吸交错,宛若两身合一,织成真元气网,相互交替,,彼此交替并抵抗着身体的反劲。
练浮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痛感好似潮水轻退。
但他清楚,纵使江婉莹把全部元气灌输给他,也是徒劳。
因为,经脉伤损非寻常,且不可逆。
身后,江婉莹落下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