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儿目送飞鸟掠过渡口,远眺渺渺姿秀,转头问道:“师父,我们来苌山岗作甚?”
练浮生轻踏小舟:“问因果。”
虞疏儿愕然一惑:“因果?”
此舟不大,二十余步见方,长百渡,舟行湖上,如清萍之旋。行舟驰水间,鱼儿出水游,懵乎乎身体一抖,倏忽远去,鱼逐流萍,瞬息不见。
练浮生问舟子:“船家,郡城内可有童男童女无故失踪?”
舟子划桨道:“确有其事!岗上有一山门,叫赊毒门。坊间盛传,那些童男童女都是被他们抓了去!”
“赊毒门?”虞疏儿听得出奇:“抓童男童女作甚?”
舟子回道:“怕是行什么邪魔歪道之事!听说秋府的小明珠,也被抓上山了。秋富贵招了十来人当护卫,欲上山讨人!”虞疏儿听罢,心中暗忖:“这赊毒门行事诡秘,看来确有不可告人之秘!”
练浮生听罢,心中也不免一震。
秋原有一小儿叫秋克,当年聪明伶俐,方今怕已历经世事,年逾不惑。
逶迤水流,抵岸方歇。
虞疏儿远眺湖岸,只见茂密的树林中,隐约可见一处简陋的茅草屋檐,上面挂着一面随风飘扬的酒旗。在那儿,有人影晃动,聚集了好些人,看上去确实像是一家酒家。她不禁自言自语:“在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酒家呢?”
酒旗下,秋克正招待茅檐野客,好似高朋满座,太平宴欢。可所谓太平,都是建立在利益上。即便如今天下礼崩乐坏,山匪猖獗,谁又不是利益至上,行事无所底线?
他们抵达时,那十几彪汉已迷醉不醒,个个八方倒栽。不猜便知,岗上有匪徒,岗下怎会无故开设酒家?其中道理,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
秋克犯这等糊涂,实属不该。
此时,黑衣酒保将秋克踩在脚下:“一群臭鱼烂虾,妄想上山救人?”
练浮生领着疏儿,拣一偏处坐下,吆喝小二道:“小二,切一斤熟牛肉来!”
黑衣酒保略失神,旋即抬起刀,抵在秋克脖颈道:“你们瞎了吗?”
虞疏儿推腮道:“没瞎啊?你们这不是正想杀人灭口吗?”
秋克满面惊恐道:“二位,救救我!”
呼救之余,他凝视着那男子,只见对方五官深邃,眉宇之间竟有几分熟悉之感。他心中一动,念头急转,想到那位练姓的叔叔如今也应是鬓发斑白,步入暮年,哪能抵岁月而容颜不败?
灰衣酒保见状,正悄悄抽出藏刀。
练浮生唤道:“再打半斤酒!”
听得嗓音浑厚,极富磁性。秋克立即辨清故人,提嗓道:“练叔叔?是你吗?”
“这深山老林,居然有人攀亲道故!认错人了吧?”虞疏儿取下一根竹筷,手迅疾一挥,那竹筷正中灰衣酒保喉部。她再取一根,对黑衣酒保晃道:“愣着做甚?”
黑衣酒保惊悸未定,立刻放下长刀,跑去切熟牛肉。虞疏儿吐出舌头,拉鬼脸道:“你若敢下毒,我便割你舌头!”
秋克喜不能掩,跪地拜揖道:“练叔叔,请救小女一命啊!”
虞疏儿前去搀扶。
练浮生感慨道:“白驹过隙,你都这般年龄了。”
黑衣酒保端来一盘熟牛肉,拎着一壶酒。虞疏儿看酒保识相,命令道:“你也坐下!”来者不凡,黑衣酒保掉了脑袋,主动挑了片肉吞下,“几位饶命,小的不敢下毒。”
虞疏儿问:“你们门主叫什么?”
黑衣酒保答道:“方守净。”
“抓童男童女作甚?”虞疏儿目光冷冽如刀,使得酒保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嗫嚅道:“小的……确实不详,只是偶然间听到几个门中高手窃窃私语,说是为了炼制一种能延年益寿的长生药,才抓了那些童男童女。”
长生药?秋克一阵眩晕,几乎要瘫倒在地。
练浮生饮下一口烈酒,握起长刀,对两人说道:“你们在此等候。”
话音未落,他已是身形一晃,恍若鸿雁穿云,轻灵而走。
秋克心中焦急如焚,正欲举步追随而去,却被虞疏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衣衫,“你既认得师父,还不相信他?坐下!”
秋克被这声音一震,心中的浮躁如潮水般退去。他重新落回位子,心中暗自思量:“是了,我若跟去了,帮不上忙不说,反成累赘。”
高人练浮生远去,黑衣酒保便再无顾忌,心中暗自冷笑:“一个黄毛丫头,又能施展出什么神通?”于是,他猛地拍桌而起,从炉灶旁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厉声喝道:“门主功力深厚,岂是尔等能够撼动?还是先顾好自己的性命吧!”
“足下真是大言不惭!”虞疏儿轻叹一声,身形如电,瞬间闪至酒保跟前,屈身一踢,飞腿快如惊鸿。酒保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掌击飞,打得他眼冒金星,鼻梁凹陷,鲜血喷涌而出。
“敢威胁老娘!我看你是活腻了!”
虞疏儿冷声斥道,动作迅猛无比,动如脱兔,招招狠辣。
秋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黑衣酒保捂住面门,痛得嗷嗷直叫,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女娃并非易与之辈。原本的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他开始哀求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虞疏儿一脚踩折其右腿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黑衣酒保面如土色,急急说道:“设此茅舍,一则以防外人擅闯山中,二则便于传递消息。三日前,独行虎抓来童子、童女,其中便有秋富贵的明珠。”
“你们这群狗辈,丧心病狂,不怕折损阴德吗?”秋克脸色一沉,提刀便要剐了酒保。虞疏儿并未阻止,任由他发泄心中怒火。另一边,彪众从睡梦中惊醒,看到酒保惨死,纷纷惊呼:“发生了什么事?”
泄愤之后,秋克从腰带解下钱袋,递给虞疏儿,诚说道:“我知道重金酬谢,非姑娘所愿。姑娘或许不图回报,但理当有之。”虞疏儿摆手道:“无妨,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待师父携你闺女平安归来,再谢不迟。”
秋克坚持道:“姑娘莫拒,我知练叔叔不重钱财,你收下,也好作盘缠。”虞疏儿觉得有理,便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心下道:“这帮臭匪,还真以为自己是山大王了,还妄立山门?今日,算是栽在师父手里了!”
三丈坡下,草木葱茏,山风轻拂。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练浮生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紫衫人影踉跄而逃,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模样极为狼狈。
笑面虎和平川虎如影随形,穷追不舍。笑面虎在追击中隔空轰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劲,紫衫人虽急忙回身抵挡,却依旧不敌,被那股气劲震得飞起,最终重重地落在练浮生的一侧,扬起一片尘土。
紫衫人口吐鲜血,伤势显然不轻。
练浮生一眼辨出此人身份,轻轻喟叹道:“这么多年了,你怎得没有长进!”
柳眠风猛地一怔,眼神中掠过一抹迷茫,但很快被惊喜所取代,他仿佛在记忆的深处找到了这个人的身影,激动地脱口而出:“你是……练前辈!”
练浮生峻然道:“暂且退开!”
柳眠风趔趔道:“前辈小心,这二人不俗!”
一声冷哼划破夜空,黑衣随风猎猎作响,平川虎如同夜幕中的猎手,从高处一跃而下,厉声喝道:“敢犯我山门者,素来自讨苦吃!”话音刚落,他便抬手作斩,挥出一道乌黑刀光。练浮生却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以血肉之躯,迎向刀锋。
平川虎冷笑,暗道哪般人不自知天高地厚。
谁料,当刀锋触及他衣裳时,却如砍精钢,崩折卷刃。
下一瞬,平川虎倒飞数丈,眼里满是惊骇。
来者不善,笑面虎愀然变色,厉声道:“找死!”他的身影瞬间跃起三尺之高,如同一头狂怒的猛兽,向练浮生扑去,爪牙毕露。
练浮生如山岳般岿然不动,只是挥出两刀,轻易地就斩断了笑面虎的右臂。平川虎见状,鼓足气劲,连连出招,却伤不得练浮生分毫。不过两回合,平川虎就丧命刀下。笑面虎蓦然一惊,心知不是对手,就欲遁逃,哪料练浮生挥出一股刀气,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两个高手相继殒命,柳眠风目瞪口呆,惊骇道:“前辈……”
练浮生挥刀洒血,话不多说:“随我来!”
眼下时间紧迫,不容耽误,柳眠风应道:“是前辈!”
不过一刻,直上山门。远远如小山一般伫立,这般层层迭覆,派势不下百人。柳眠风款款跟行,斩尽看门守卫,所过之处,横尸满地。
门庭巍峨,匾额醒目,尽显山门威严。
三虎不知前门动静,正聚在殿内商议要事。忽然,殿门在一声巨响中訇然爆开,木屑伴随着尘土四处飞溅,紧接着一道寒光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一把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声飞来。爬山虎反应不及,只感到一道剧烈的疼痛划过面颊,热血顿时流淌。
“什么人?敢犯我赊毒门!”
“腌臜泼虎!让赊毒夫滚出来!”
练浮生风尘仆仆,携柳眠风踏入殿内。
爬山虎一指弹出,怒喝道:“小小狂徒逞威虎穴!找死!”
他的指劲如狂风骤雨,猎猎作响,似乎要将一切阻碍都撕裂。
练浮生却神色不变,稳如泰山,以掌劈斩,如同一道雷霆霹雳。爬山虎未能及时反应,手指瞬间遭受重创,鲜血喷涌而出,痛苦的哀嚎在大殿内回荡。
文丈虎心中一凛,忖度道:“此人什么来历,居然知晓门主名号?”
鬼冢虎的脸色骤然阴沉,就欲讨个公道:“阁下口气不小!想见门主,得看你有什么能耐!”话音未落,他已伸出那对幽光闪烁的利爪,身形一跃而起,形如黑煞恶虎,腾腾杀来。
练浮生从容应对,抬手轻描淡写地挥散了那扑面而来的凛冽煞风。察觉到来者不容小觑,鬼冢虎不敢托大,身形忽左忽右,如同影子般闪烁不定,试图寻找练浮生的破绽。
与此同时,爬山虎见缝插针,趁此空隙配合攻上。
练浮生嘴角微动,轻吐四个字:“无相排山重!”
爬山虎身形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压顶,扑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筋骨欲裂,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动弹。文丈虎见此情形,心中一沉,急忙呼喝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爬山虎四肢在一瞬间遽裂,生命在须臾间消逝。
鬼冢虎见状,心中大乱,但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攫锁,如同被铁钳夹住,丝毫动弹不得。
“说,赊毒夫在哪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阵恐惧直上心头,鬼冢虎呼喊:“大哥,救我!”
文丈虎目睹这一切,心中紧绷如弦,他抽刀暴跃而起,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急切地想要冲上前去救援。但练浮生只是身形微动,便有一股如海潮般汹涌澎湃的气劲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势不可挡地轰然击中文丈虎。
文丈虎被这股力量击中,身形一震,挣扎着抹去额前渗出的冷汗,一口浓血吐出,眼中满是不甘和震惊。相比笑面虎和平川虎,这鬼冢虎、文丈虎的实力确实强上不少。但眼下,即便是三虎联手,也如同惊惶失措的蚂蚱,一死二伤,局面惨淡。
鬼冢虎戾气不消,又脱困不得,只得咬牙骂道:“你敢……”
练浮生耐心已尽,他的手如闪电般扼住鬼冢虎的脖子,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随着一声脆响,鬼冢虎的生命被无情地掐灭。
紧接着,练浮生的目光转向文丈虎,一步步逼近:“再给你一次机会!”
文丈虎满目生恐,仿佛自己正站在死亡的边缘。他颤抖着,终是在凛凛威压下崩溃,说道:“门主在山窖炼药!那……那些孩子都被关押在山牢!”
练浮生转身道:“眠风,走!”
话音甫落,只听“噗”一声,文丈虎的身影突然化作一团黑烟,趁乱逃之夭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眠风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急忙高声喊道:“前辈,文丈虎逃走了!”
练浮生挥散黑瘴,只是淡言轻语:“无妨!”
文丈虎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一路跌跌撞撞,终于逃到了山壁之下。
这里是一个险峻的崖口,外表看似荒凉而陡峭,实则暗藏玄机。窖门在转动中发出了铰铰嘎吱的声音,文丈虎急匆匆逃入山内。在另一边的山石上,柳眠风远远地指着窖口喊道:“在那里!”
练浮生暗忖这赊毒门也有几分玄妙,跃踏而下,直向山窖。突然,崖底之下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颤动和摇摆,一根根铁链猛地窜出,仿佛是潜伏已久的毒蛇,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练浮生不慌不忙,释放出无相天罡罩,他的指尖轻轻一点窖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窖门立刻荡起了数条裂纹,紧接着便破碎开来。
窖门一经破碎,一股浓烈的药香立刻从窖内汹涌而出。
窖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灯火,映照出四壁上那些奇异的符文。
练浮生蓦地转头,对柳眠风说道:“你去救人,在山下等我!”
柳眠风深知赊毒夫非善类,且实力深不可测,远非他所能匹敌,于是他郑重地提醒道:“前辈多加小心!”
山窖丹灶房内,烟雾缭绕,青白灰黄交织,荡涤拂鼻,非等闲之毒疠。方守净身穿黑色长袍,面目阴鸷,正将童男童女的心肝放入炼丹炉中,行径之残忍,令人发指。
文丈虎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闯入丹房,气喘吁吁地急报:“门主,有人闯山门!”
方守净既不见怒色,也不见惧意,只是轻轻地拂去了掌中的血迹。
正当此时,一阵狂风骤起,破窗而入。
练浮生步履如飞,三步间气势磅礴,五步内已稳立于室。
文丈虎眸潆惊恐,连忙呼道:“就是他!”
方守净目光如炬,一眼便识破了来者的身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练浮生,别来无恙!”
练浮生目光一扫,瞥见一对童男童女的遗体,他那刚毅的面庞顿时凝固了几分,怒火中烧,愤然斥责道:“你丧心病狂!”
方守净饱经疲色,眯起眼说:“丧心病狂?我为长生,何错之有?”
练浮生怒目而视,声音如雷贯耳:“若知你日后会行如此恶毒之事,当年我应该一剑杀了你!”
话如厉风,气劲呼啸,丹炉摇颤。
当年练浮生一剑破了方守净的金丹,断其修行之路,因果生仇。方守净得符百药的天毒功,自辟出一径毒道,从此脱胎换骨。多年来,他潜修毒道,通得失毁誉,行径无谓,唯求大成。孰料冤家路窄,今日正好报仇雪恨。
方守净咧嘴笑道:“你断了我的道,我又怎能轻易放过你!”
练浮生眼中怒火闪烁:“你不知悔改,死有余辜!”
方守净森冷一笑:“符百药不传我秘法,白莹坏我大事,都该死!”
那年白莹毒发身亡,练浮生心如刀割。奇怪的是,当他寻仇时,瘟毒却已死在古榕树下。往事如雷,原来真正害死白莹的不是符百药,而是方守净。
练浮生目眦欲裂,怒不可遏:“是你给阿莹下毒?”
方守净阴恻恻地讥笑,声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我对她一片痴情,可她偏偏选择了你。既然我得不到她的心,自然也不能让你得到!”
练浮生听闻此言,心中悲愤交加,恨不能将方守净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他口中“死”字如铁锤般掷地有声,内劲随之激荡,衣袂在无风中自动翻飞。
方守净睥睨狞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释放出磅礴的气劲,整个丹房都为之摇撼,可见其真元之盛烈。两人随即斗旋,招式凌厉,气势如虹。几回合下来,方守净渐感下风,气息微顿,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练浮生,口中喃喃自语:“元道凌霄?”
本始之茫,诞者传焉。鸿灵幽纷,曷可言焉!
曶黑晣眇,往来屯屯,庞昧革化,惟元气存!
万物之生,皆禀元气,在天地间不断流动和变化,支撑着万物的生成和运作。
修行者采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以气化炁,由此不断提擢己身之力与境。这一过程不仅是对元气的吸收和炼化,更是对自身潜力的挖掘与超越,修行者通过不断地修炼,最终能够掌控更高层次的力量。
“今日,我便送你去见她!”
方守净经过多年的苦修,重结金丹。如今,他已迈入造化三元,实力相较练浮生,却相差悬殊,不甘之情愈发浓烈。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练浮生决一死战。他猛然举手,丹炉突然爆出青黑烟雾,迅速钻进体内,气势骤然暴涨。他手犷斑驳,掌风激荡,凶恶扑来。
练浮生杀意暴绽,体内气纳如海,生灭无尽,使出一招“无相气海流”。气浪纵横,隐而无形,方守净难以抵挡,身躯撞向丹炉,顿时人仰炉翻。一旁,文丈虎音屯气堵,见情势不妙,便欲夺路而逃。但丹炉叮叮哐哐,如疾火雷电,陡然飞起,文丈虎避之不及,门额破裂,当场丧命。
方守净从火墟中爬出来,满脸烟尘,暴喝道:“一往三十年,我不信斗不过你!”
练浮生面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使出无相功最强一招——“无相阎罗杀”。原本激荡的气浪瞬间凝聚,化作数道诡异剑影,剑气森寒,寒芒刺骨。方守净面露惊恐,未及出招抵御,剑气已自其背门、肩胛、胸脯、下腹四面穿透而过。
“我不甘心……”
方守净郁结不去,肝肠寸断,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