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摇头，但又迟疑。

我确实听过“七窍玲珑心”。

彼时金丹落在我的手中，无数声音朝我袭来，其中就有一个声音不知冲着何人高喊着“来来来，尽管取我玲珑心”。

我想，玲珑指的，应该就是七窍玲珑。

老头看我沉默，眼睛一亮：

“哦？小子你还真听说过？稀奇稀奇，那老东西借我医书时，明明说是孤本，定是又在胡诌。”

我摇了摇头：

“只是听人提过一嘴，没有看过什么医书。请大师为我解惑。”

老头了然：

“医书上说，人有七窍，眼耳口鼻，用以感知外物。若是心也有七窍，那么便能感知天地，与冥冥中的大道勾连。见听尝闻，能人所不能。”

“大师，纵然玲珑心再神奇，和我这无心症有什么关系？”

“贺小子，心有七窍，处处洞明，本是好事。但见多识多，洞观人间善恶，与之相对的，善恶也在观你。”

善恶观我？

我闻言一惊，眼眉低垂，细细琢磨。

何为善？何为恶？

或者说，何为善人？何为恶人？

往小了去说，若是他人对我有利，那便是善人；若是他人于我有损，那便等同恶人。

那往大了去说呢？

夏侯明仗势欺人，为难于我是恶；救助镇民，发放人参又是善。

自在仙救死扶伤在前，是善；屠戮镇民在后，是恶。

坎者助纣为虐，是恶；归还因果于天地，似乎是善。

仙人们打击魔教，消灭精怪，是善；窃取天地而长生，又难言善恶。

小善小恶，小善大恶，大善小恶，大善大恶……在此之外，甚至还能分出“无有”的概念。

若是善恶观我，那我又是什么形状？

我虽无心，却能感觉胸中绞痛。

老者看我皱眉，哈哈一笑：

“贺小子，你看，你还没有七窍玲珑，便已能体会到这问心的压力。以己推人，那七窍玲珑之人，要如何应对？”

我抿了抿嘴唇，看向远方：

“世间事到了头上，无非是‘面对’‘逃避’与‘忍受’。”

“或进或退，或不进不退。哪里还有其他选项？”

老者点头：

“进则勇猛精进，退则关门养心，如此这般，任那红尘纷扰，也刮不了你分毫。唯独这不进不退，最是难熬。”

“进无可进，退不愿退，七窍半遮半掩，善恶从缝隙中挤入，封堵七窍，蒙尘心室。”

我缄默无言。

若要进，那便全力以赴拼搏进取；若要退，那就退后百里养身养心。

既进又退，既退又进，今日进退，明日退进，最是熬人。

我看向老者，不解其意：

“即便心室蒙尘，和无心症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孩抬头，懵懂无知，与我一般疑惑。

老者继续解释：

“七窍玲珑，能让拥有者更加敏锐，但福祸相依，如果他无法恪守本心，玲珑心便会被世事刮削，最终变为无心。”

“虽然可活，但被红尘蒙眼，只得懵懵懂懂，疯疯癫癫。”

我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