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
眼看星星逐渐钻出昏暗的天空,一轮圆月挂在高天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十几户人家的村子,微风扫过,蹲在屋檐下等待儿子回来的枯瘦中年忽然一个寒颤。
神色越发凝重。
“该不会是路上摔了跟头吧?”
“难道在镇子里玩忘了时间!”
“还是遇到老虎了!”
“不行,我得去接他回来!”
一个个念头不断骚动,拉扯着他的神经,华有地目光一凝,即刻起身。
今晚月光还算不错,照在地上可以看清路,他腰间别着一把磨光的柴刀,手上拄着一根木棍就往山林里走,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他着急了,急的眼睛发胀,心跳加快,一口气越过干枯田艮扎入树林。
月光微移,婆娑树影下,一个动作迟钝的黑影从他眼睛里出现,这一刻他心里一颤,那个身影好像一个蹒跚老头。
“老大爷!您怎么晚上还在山林里跑,这里可是有不少野兽的!别动,我来接你!”
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着,他就大步前进,十几个呼吸功夫,华有地就来到黑影面前,那黑影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直以固定速度往自己这边走,他暗自叹气,以为老者耳背。
然而他弯腰抬手准备背人走的时候忽然感觉那只手上沾了东西,黏糊糊的。
他略带迟疑,拿起手闻了闻,一股血腥味顿时刺入脑海,一时间呆滞了,心里恐惧异常!
“鬼!有鬼!”
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树底下,不过仔细扫视了这个身影的穿着面容后微微松了口气,这的确是个人。
“还好!那就先背他回村,安宁那小子机灵的很,应该不至于被野兽盯上。”
说着就往回背,那道身影依旧按照原来的步子蹬着,在华有地背上蠕动,好像不知道自己被人背在背上。
华有地叹了口气,这个人应该是受伤了,大概率在山里跌了一跤,摔蒙了,所以才会出血而且听不到他的话。
想到这里便快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不一会儿就到了自己的屋子前,他跨入门坎,把这道身影放在椅子上,那身影此刻动了动臂膀后就躺在椅子上失去了动静。
华有地点燃了极少拿出来的大红蜡烛,顿时屋子里能分辨颜色了,随即倒了一木盆一直煨在火边的热水,准备清洗一下那身影的血迹。
木盆端在这身影的面前,华有地立即抬头。
然而这一抬头他的目光瞬间呆滞,泪水夺眶而出,手中的布帕哗啦掉入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脚背,沙哑的声音争抢着从喉咙里钻出来:
“安宁,你认得出我吗?!”
话音落下,屋内久久沉寂,与此同时华有地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儿子久久不语看来是情况严重!
“安宁,我是你爸啊!快说说话!你是不是被野兽咬了!还是摔落山崖了?”
华有地急切询问,声音轻柔,但却有股急促,一股迫切。
猛然间华有地内心无比愧疚,都怪自己让儿子一个人去镇上换东西,这一刻他格外后悔,眼中的泪水开始带着刺痛,不断淹没一切情绪,只留下悲痛和自责。
“安宁,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坚持住,我这就去找村医!”
华有地手脚轻柔,小心将一言不发的华安宁抱在床上,将草垫双折,尽力让床软和,接着披上被子,让他轻靠在床头。
做完一切,华有地连忙出门,将门关好后快步跑向山头对面的一户人家,披着夜色一个健步来到一座土屋前。
“李先生!快醒醒,快醒醒!有大事啊!”
华有地顾不得什么尊不尊敬,直接拿着木棍敲击大门,疯狂吼着,一时间声音犹如狂风骤雨,打着呼噜的花白胡子老者顿时一个颤身醒来,眼中充满怒气,听声音好像是河对面那个华家小子。
老者大声斥责,极不耐烦。
“半夜吵什么吵,什么事明天说,老夫还要睡觉!快滚蛋!”
说完便哈欠连天,困意上涌就要闭目,可是华有地听到声音后更加急切,手中木棍不断敲击,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面好像雷鸣不断,老者眼冒火光,看似花甲之年的老头此刻却生龙活虎,几步就走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