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前几天西村那头老李家的儿子被人拐走了，现在还找不到。”

“真有这档子事啊，我还以为是传闻。”

路过的妇女捂嘴交谈，但声音还是让叶宇听到了。

远看天边，只能瞧见微弱的红霞，家家户户在房檐挂着的红灯笼开始亮了起来。每每春节过后，凌河村的人家都不会把灯笼取下，按村长的话说，旧笼不取，新笼跃上，这样来年更加红旺。

村子红不红旺叶宇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自己要红旺了。奶奶跟他说，春节一来，爸爸也就来了。在记忆中，叶宇对这个父亲没什么印象，这些年来奶奶的讲述却成了叶宇想象的唯一方法。

听奶奶说，爸爸开着很贵的大车，他开着这辆大车一年不停歇地旅游，见过祖国堪称画卷的秀丽山水，也亲临过繁华如梦的超级大都市。这样的人在叶宇的想象中无异于能够上天入地的超级英雄。

叶宇掐指一算，离春节也不过几个月，到那个时候奶奶的生活总算能够有所改善了。

走下石桥，不远处的树枝突然断裂下坠，狠狠地砸中横卧一旁睡觉的土狗。土狗梦中惊醒，哀嚎连连，灰溜溜地往叶宇身后跑开了。

叶宇的冷汗直出，背部紧绷起来，一阵凉风吹过，身上越来越寒冷，他哆嗦了起来，再也受不了了，憋着一口气，撒腿就跑。

跑到门口，远处传来狗的狂吠声，声音时而悲戚时而凶狠，叶宇早已习惯，农村的土狗就是这样不稳定。

一进门，屋里鸡汤飘香，奶奶正坐在床上帮爷爷擦拭全身上下几处擦破的伤口。

“怎么了爷爷？怎么受伤了？”叶宇蹲在一旁。

“没有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右脚踩左脚完，左脚踩右脚，接下去没得踩了，踩空了。”爷爷摊开双手，一脸无可奈何。

“行了，快吃饭吧，孩子都饿了。”奶奶走到锅前，取了一调羹尝尝咸淡，再从大铁锅里把鸡汤一勺一勺地装出来。

“哇，我老婆的手艺就是好啊。”爷爷嘻嘻哈哈地挪到木桌旁，拿起两三个砖头垫起残缺的木桌脚。

叶宇上前扶着爷爷，一起走向木桌。

一盘爆炒空心菜、一盆鸡汤、三碗大米饭就是一餐。

外面放起了烟花，五彩斑斓，颜色各异，在空中画上了点点滴滴。霹雳啪啦的烟花声响打破了村庄夜晚的宁静。一队吹拉弹唱的游行队伍从叶宇门前走过，队伍后面的轿子里坐着一个人高马大、青春四溢的少年，旁边的随行人员不断地给路人发红包。

走在前头的发福中年大叔逢人就露出他那满口的金牙，欣然接受着路人的祝贺。

他粗鲁地用脚踹开叶宇家的大门，本就开裂的木门这下彻底有了一个大洞。

“哈哈哈，文老师，真得谢谢你帮我教出了这么一个好学生啊，要不是你，我儿子说不定就考不上了。今天老子心情好，施舍给你们一点红包。”说完，他抓起一把红包撒在空中，又拿起几个红包砸在饭碗里。

爷爷拍桌暴起：

“给老子滚出去！拿上你的臭钱给老子滚！！”

发福中年大叔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收敛了一点。

“爸，我饿了，咱们开始吃晚饭吧。”张虎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