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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曾经(一)

三十三年前。朝廷在青州恶啸山一带发现大量矿藏。

随令青州州牧让地方上的官员们,把牢里的犯人们都拉出来去做开山的劳力。

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官员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开采出来的矿石越多。超过正常标准的话,朝廷上面就会给予奖赏。

霎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帮官职小的可怜的地方官吏们,就开始有人为了这仅有的可以表示出成绩,给上面大人物看的机会。

派手下的官兵们去抓附近村子里的普通百姓,和对待犯人别无二样的对待她们。每天不干够产量的话,饭都不给吃。

这种事情,人性永远经不起考验。

刚开始还有人义愤填膺的怒斥这种行为,说做人要有底线,为官要为百姓做主,怎可欺压良善?

更有甚者,也就此事向州府上奏报过。

不过,奏章如同石沉大海。这下傻子也都明白了,是这种事情直接就被州府的人压下去了。

毕竟朝廷有奖励,下面的人又很努力干好,她们自己能得到的好处肯定也有很多,何乐而不为呢?

小官想变大官,大官想当更大的,欲望无穷尽也。

更助长的是,朝廷竟然也果真因为开采量大幅提升,而对产量最高的那部分地区的官吏,大大奖赏了一番。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地区负责的官员们,也就都坐不住了。不管不顾的开始在地方上强抓百姓,充做开采的劳力。

可上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因为感觉出产量不减反增,这让朝廷里的倾上和众大臣们都感到好像有些奇怪。也就派了人去青州当地。看看是什么原因。

可巡视回来的人说一切正常,大家也就没什么疑惑了。反正产量大了是好事,毕竟,谁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多呢?

一听说上面派人来巡视了,地方上的小官们都慌的不得了。青州的官员们就给她们吃了个定心丸,说放心,来的人已经处理好了,她绝不会说出去的,让她们把心都放在肚子里。

一听这么说,就让官员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矿上饿死累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这天,士兵们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装扮像是猎户的人,此人身上受了些伤,且倒地昏迷不醒。士兵们就把她带了回来,从营地上报给了这片地区的县官大人,张燕燕。

张燕燕,此时正在给她心爱的这满屋子极为美丽的花儿修修剪剪着。

她很喜欢花儿,而且,来者不拒。因为喜欢的种类很全,所以在市面上能看见的,看不见的,她这里都有。

前些日子,她甚至为了一朵,偶然在一个朋友那里看见的西域奇花,开出了三百两的天价。

朋友本来确实不打算卖的。因为她自己也是偶然所得。且自己虽然不是像张燕燕一样是什么爱花之人,但这花看着确实好看的紧。

可等到张燕燕,报价出三百两的时候,她还是坐不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什么爱花之人居然如此舍得?当即也就答应了下来。

当把这朵花捧在自己手心里的时候,张燕燕不仅没有刚刚才花了整整三百两的心痛,反而看着这花一连兴奋了不知道多少天,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正在给这朵她取名为奇香结的花浇水之时,士兵来报。说是山下发现了一个猎户打扮的人,不知为何身上受了伤现在昏迷不醒,问要怎么处理?

张燕燕就随口说了句:“死了就埋了,没死就送去矿营。”

士兵应了一声,起身刚要走,就又突然听到。

“等等,猎户?。”

士兵答道:“回大人,是猎户。”

张晓燕想了一会儿,又道:“我去看看吧。”

说着,就走出了县府大门,往矿营而去。

没多久,来到营外,士兵们纷纷行礼。张燕燕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就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人。身上穿着动物皮毛做的衣服。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身旁还放着一把石头打磨的小刀,竟给人感觉十分锋利。

看到这副样子,张燕燕就朝门口说了句:“去请郎中过来,看一下她能不能活。”

士兵领命而去。

因为县里离山脚下不远,所以没到半个时辰,郎中就进那了帐篷。查看了一番,就回禀张燕燕。

说此人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劳累过度,所以才昏迷着。

张燕燕就命人拿郎中给开出来的方子去抓药。还要按时给这个人喂进去些吃食。

五天后,这个人就从昏迷中醒了。张燕燕也就从县府上过来。想要问她一些事情。

看见有人进了帐篷,又听一旁的士兵说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且又是这当地的县官大人。猎户打扮的人连忙千恩万谢着,张燕燕笑着一边说不用客气,一边又说这是为官者应该做的。

寒暄了一会儿。张燕燕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叫徐青,是山里一个叫赵家村的村里人。

这次是因为在山中打猎,碰上了野兽,被抓伤了,一路逃到这里来的,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燕燕又问道:“原来是这样啊。赵家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村啊?”

徐青答道:“哦,是这样,因为我们村子整个就在深山里,所以极少和外界沟通还有接触,才基本上没人知道有我们这个村子。”

张燕燕笑了笑道:“这样啊,没事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徐青妹妹吧。你就在这放心养伤,什么时候把伤养好了,再回去,不用拿自己当外人,知道吗?”

徐青一听这话,连忙道:“不敢,不敢,哪里敢让大人叫妹妹?这可使不得啊。”

张燕燕故作生气的道:“怎么不行!怕不是认我做姐姐委屈了你?”

“不不不”徐青一听这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答应下来道:“好吧,姐……,姐姐。”

听她怯生生的叫到,张燕燕这才笑了起来。

“那好啦,姐姐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在这养着,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张燕燕道。

徐青就连忙应了一声。

接下来这段日子里,张燕燕偶尔有空就来看徐青,徐青不禁大为感动,感觉自己认了这个姐姐,就是受再多的伤也值了。

前后一个多月下来,可能是自小就在山里的原因,身体恢复能力也比较强。徐青已经除了干一些太重的活儿,其它活动都基本无碍了。

“青妹妹,太好了!这段时间总算没白养。”张燕燕开心的说道。

“是啊,这还得多谢姐姐啊。”徐青也开心的说道。

“哎呀,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和我说谢,不然我又要不高兴啦?”张燕燕嗔怪的看着徐青说道。

这段日子以来,徐青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的脾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真诚的点了点头。

看见她点头,张燕燕又牵着她的手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徐青像是想都没想的说道:“当然是回村子啊。”

“回那种地方干嘛?这么多年你还没待够啊?不如在姐姐这里,姐姐给你安排点事情做不就行了嘛。吃得好,穿得好,不是比山里强太多了吗?”张燕燕疑惑的说道。

徐青想了想又回道:“姐姐,这里确实好,可是可能是我在山里待习惯了吧,还是想回山里,山里有我的家人和朋友们,我也更适合那里吧。”

张燕燕也只能依依不舍的说道:“那好吧,那你可要记得要回来看我啊,不然姐姐一个人可是很孤独的,好不容易才有你这么个妹妹的。”

徐青也是表情有些伤感的道:“嗯嗯,肯定的,姐姐,我一定经常回来看你。”

“那就好,算你还有点良心。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张燕燕询问道。

徐青道:“就明天吧出来也好长时间了,家里人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好,那明天姐姐就派一队士兵护送你回家,省的万一再碰到野兽,不然我可不放心。”张燕燕一脸不可商量的样子说道。

徐青本来是不想这么大摇大摆的,还带着这么多的士兵回村的。因为场面太大了,而且村子里有规定,轻易不让带外人进去。

可她一看见自己姐姐这个样子,知道也只能如此了,就应了一声,好吧。

晨曦破晓,天光刚亮。

第二天一早,徐青就带着张燕燕配给她的护送队伍,往山里走去。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深山之中,士兵们本来还没感觉有什么,都大大咧咧的。把刚出发时徐青说的那句你们一定要跟紧我不然会有危险的话,当做耳旁风,以为只是野兽之类的,而且己方这么多人,什么野兽也不敢来啊。

可当她们越往深处走,开始渐渐的发现越来越多的机关和陷阱。

这些平时都隐藏在树木林中的杀器,越往深处走越多,直到看见一个直径将近有一丈,下面满是尖刺,一头壮硕的大黑熊已经死在了里面的地刺陷阱之时。

士兵们的脸色已经变了。她们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只是听命搞搞县里的小事和管管矿区。这回真见了血,还是有点儿害怕的,毕竟谁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把小命交代在这,那可太不值了。

所有人这才明白,徐青出发前说的那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不是吓唬她们。

没个人带路的话,九成九进来的人都会没命的。就开始一个个的都紧跟着徐青,生怕踩错一步。

怪不得说里面的人极少出来,外面的也极少进去了。

早晨出发,居然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可算是看见了村庄的影子。这也一方面看出来了,徐青能一路逃到营帐那边,身体也是真的实打实的好。

赵家村,全村上下大概八百多口人,算是很大了。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村里人大多姓赵,像徐青这样的旁姓的人家也是有的,但只是极少数而已。

“老村长,老村长,徐姐姐回来了!徐姐姐回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大喊大叫着跑了过来。

“苗娃子,你喊什么呢?什么回来了?”一个本来个子就小,又佝偻到不像话的老人出声说道。

这个被叫做苗娃子的孩子,总算是跑到老人面前,大喘了几口气道:“村长,徐姐姐回来了,她回来了!”

“徐青回来了,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她母上这些天,可是人都快熬不住了,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都,毕竟就这一个娃子。”老人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这时候,苗娃子气儿也喘匀了,就又继续道:“徐姐姐不仅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来的,那些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嗯?按理说徐青是知道规矩的啊,不应该带人来咱们这的,这是怎么回事儿?走,苗娃子和我一起去看看去。”说完,老人迈步就朝村口走去,苗娃子也赶紧跟上。

徐青本想让士兵们快到村子的时候回去就可以了。

可一想,虽然是姐姐下的命令,可人家这些士兵也确实时时刻刻保护着她。而且不只是人,这些士兵还都肩扛着一些姐姐嘱咐自己,说是买来给老乡们发放的粮食之类的。

天也黑了,没办法,徐青只能做好吃一顿村长大发雷霆的心理准备,让她们进了村子。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佝偻身影。

“徐青!还真回来了呀,都以为你出了意外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村长先看见徐青,乐呵呵的说道。

“是啊,真是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呢,不过也算是我命大吧。”徐青答道。

“这些人是?徐青你是知道村里规矩的啊?”村长一改刚才看见徐青的高兴表情,面色严肃的反问道。

要知道,平时村里带进来一个外人都是很稀罕的事儿了,更何况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徐青一听这话,就连忙把村长拉到了一边,和她老人家说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这些人的来历。

“你说的都是真的?”村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徐青,心想就你还能跟那些人上人的官员们当成姐妹?简直是胡说八道嘛。

“哎呀,我敢骗您吗老村长?你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徐青一脸苦笑道。

“赶紧,赶紧把你们运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打开。”她怕老村长还是不信自己,连忙对士兵们说道。

士兵们就都把运来的物资一袋袋的打开了,里面果然装的都是满满的粮食!

老村长这下可说不出话了,这么多粮食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这下您信了吧?”

老村长的目光就从那么多粮食上怎么都挪不开的说道:“信了,信了,太信了!”

也不怪老村长这个样子。山上虽大,但村里人口也多。光凭打猎根本不够吃的,而且就算这些年开出了一些荒地。产出来的那些粮食也只是勉强够用了不饿而已。有些时候更是根本就不够吃。一看见这么多粮食,你让她怎么冷静呢?

“村长,你快组织一下村里人,我们好往下发放粮食啊。发完能不能也给我们弄点儿吃的?什么都行,我们这一路过来。可还都是饿着肚子呢。”一个个子高高的士兵长说道。

“哦,对对对,你看我老糊涂了。”村长说着,就赶紧让苗娃子去把大家伙儿都喊过来,就说发粮食了!

一听说发粮食。村里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没多大会儿,就都聚集在村口等着发粮。

“母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啊?”一个小女孩站在个中年妇人旁边问道。看妇人这岁数,应该就是星降的比较晚了,算是老来得子。

“小忆呀,说是发粮食呢,一会儿也有咱们的份儿,今天咱们母女俩也能吃一顿饱饭啦,高不高兴呀?”妇人看着一脸好奇的小女孩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母上,要是能吃顿饱饭,小忆可要高兴死了呢。”那略显黝黑,身材比同龄人都要小上一号的孩子说道。

妇人看她开心的样子,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

“母上,可是这么多人挡着,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还没见过外面的人的呢,小忆要骑大马,我要看。”

“好”妇人应了一声,就一把抱起她,让她骑在自己的脖颈上。

刚骑上大马,小忆开心的咯咯直笑,左望望,右看看,最后往前远眺而去。

“母上,我看见了,看见了,她们就是外面的人啊,衣裳好好看呀,和我们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呢。”小孩子好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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