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砸的她天旋地转，情绪如浓厚的阴云遮在她眼前。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女被迫接受生活的敲打。

下周，她要转去苏溪二中。

苏溪的教育资源落后，一中是唯一的好学校，但姜平人脉和资金都有限，只能转去二中—学习环境脏乱差的地方。

那里混混如云，没有人把学习当回事。

姜平不放心，准备让她走读，但姜棠为了不再添乱，选择住校。

一个月后还没说出口的新年快乐，没见到的烟火满天，都要随着距离消散，无可挽回。

“我不想你走！”范晗晗无奈的哭。

程烊清低着头，也不舍。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感情深厚，哪怕他再神经大条，也有失落。

沈晏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帮她收拾好了书本。

临走时，他却开口：“苏溪气温低，多带厚衣服。”

“那边饮食清淡，你可能不习惯。”

“还有，气候潮湿，带些樟脑丸。”

“蟑螂老鼠也多，晚上小心。”

他像是把前十几年没说的话都补回来，滔滔不绝，连范晗晗都叹为观止。

最后：“我一月过去一次，自己保重。”

姜棠愣住，抬眼：“你过来干什么？”

沈晏没多少钱，来回车费都要小一百，一月一趟他根本吃不消。

沈晏避而不答，微抬下巴：“走吧。”

他没有过分凄惋的表现，平静的可怕，以至于范晗晗和程烊清都觉得他少年老成，情感淡漠。

段晶晶却知道，每天上课，沈晏都会盯着姜棠空荡荡的座位出神。

雷打不动的每天一封信塞在她桌兜里。

那架势，就像是要死耗着等下去。

姜棠走后的一月。

除夕前夜。

姜棠转到这边还不适应。

这里的人每天插科打诨，上课睡觉，活脱脱一个职高的样子。

老师也不负责，潦草应付。

以至于她每天要多用三个小时补功课。

除夕夜，她要去医院，给妈妈替班。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疲惫又无力的扶额缓解压力。

太难了。

如果说在一中是卷王的互相伤害，那在这里，就是清醒者的自甘堕落。

她要在这个环境里厮杀两年，无异于泥潭脱身。

手机响起，她看见来电显示，眸中闪过一丝窃喜。

“姜棠。出校门。”沈晏的声音平缓而沉稳。

姜棠忽然鼻尖一酸。

被迫离开家时她没哭。

换到一个完全不适应的陌生环境时她没哭。

家人病重跑医院时她也没哭。

因为一个不算久违的人的惦记，她心里被柔软击中。

电话旁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耳朵：“姜姜！快出来，冻死我了。”是范晗晗的声音。

姜棠扔下笔飞奔出去。

卸掉所有故作坚强，她义无反顾的跑出去。

青春里的第一场雨，是友情为她泼洒，是朋友来做雨幕后的彩虹。

姜棠扑入范晗晗怀中。

这才发现，程烊清也在。

“大早起沈晏就给我们打电话，饭都没吃就来赶车，可算见到我们姜姐了。”程烊清打趣。

沈晏穿着黑色大衣，黑发垂在额前，眉眼过分清冷，像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薄唇衬得有几分淡漠，手里还提着一碗没凉的元宵。

姜棠抽抽鼻子，笑了：“谢谢你们。”

几天不见，少女明显瘦了。

下巴尖了些，配上那双狐狸眼，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只是这份美里少了生机。

沈晏紧盯着她，试图用目光锁住她的表情。

他抿唇，一言不发。

不知是在闹什么别扭。

姜棠和他们挤在学校对面的面馆里吃元宵。

灯火温暖却昏暗。

外面的天空，烟花炸在如墨的夜色里，和沈晏的眼睛一样。

冷，黑，却光亮璀璨。

姜棠低头，无声笑了，眼眸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来，她明白什么叫做喜欢了，可惜，这不是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