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画师出什么事了?怎么不画下去了?莫非这么快就画好了?”大殿之上,皇上只远远看到在周荣匆匆奋笔的同时,画十三突然撂下了画笔静坐在椅子里,不禁微微翘首,惊奇发问。
众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突然停下来的画十三,宣王也同样疑惑不解。
而京墨回过神来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砚台里的墨汁,恍然如悟,猛地把目光狠狠地投向了周荣,又恨恨地看向大殿之上的魏公公,京墨像炸了毛的小家猫一样处在崩溃的边缘:“是你们!你们在十三的——”
“——在十三旧疾复发的时候,让你们看笑话了,真是对不住,在下惶恐。”画十三用尽力气重重地拉住了京墨的手,京墨悲愤交加地回过头来,不明白画十三为什么不让她说下去,他都已经中了毒啊!而且,此毒正是最骇人听闻而又让所有人都挥之不去的水毒龙!
“是水毒龙,对不对?”画十三看着京墨的神情就明白了,他紧紧拉住京墨的手,扫了一眼遥遥在上的魏公公和不动声色却藏不住洋洋自得的周荣,虚弱无力地低声絮絮道,“京墨,你听我说,现在不是和周荣他们撕破脸的时机。,从此刻开始,你不要多说一句话。若我比输了,你拿着殷澄练的令牌火速离宫,有多远走多远。好么?”
“不可能!”京墨强忍着泪水和哽咽,“你已经这样了,如何再比下去?我又怎会离你而去?”
“药。”画十三的目光渐渐上移,落在京墨的发髻上,“你簪子里的药,对此毒是否有效?”
京墨顿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把木簪拔了下来:“此药虽是杏林谷的万灵药,但也只能暂时压一压毒性,对驱毒却束手无策……”
“足够了。”画十三眉头深拢,“京墨,你知道的,我必须比完…也必须比赢…否则我所说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分量……”
“你去替朕看看他到底如何,是否需要传太医。”皇上对一旁神色异常的魏公公吩咐道。
京墨看到魏公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急忙把簪子里的药喂画十三服下了。魏公公走到画十三和周荣中间的时候,深深地瞥了一眼若无其事作画的周荣。
周荣正姿态悠闲地提着画笔蘸了蘸砚台里的浓墨,满意地在家画纸上点下了最后一笔,然后扭过头来眼带笑意地看向魏公公:“香尽了,时间已到。方才早已和公公说了,何必多此一举?”
魏公公回头望了一眼大殿之上香炉里的香只剩下了袅袅余烟,而端坐在皇上跟前的应承昭正眉头紧拧地望着魏公公,魏公公咬了咬牙,默然咽了咽喉咙,走向了画十三,幽幽道:“时辰到了。你输了。”
画十三服过药后,体内的刺痛和窒息感觉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正了正身子勉强坐了起来,看着面前一幅半残的画,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当年师父的绝笔也是这幅雪景,想不到十年之后,一切重演。魏公公,十三不明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画十三看了一眼墨锭,无奈地笑了。而魏公公神色复杂地盯着墨锭,又盯着画十三面前尚未完成的雪景,他什么也没回答画十三,而是转身对皇上深揖一礼,带着几分哭腔道:“启禀皇上,时辰到了。咱家却被十三公子的画儿,给吓着了!”
满堂一片哗然,皇上皱了皱眉心:“魏公公怎么了?何出此言。”
魏公公深知皇上会吃哪一套,有模有样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十三公子这幅雪景实在是绝啊!连咱家这样不全的人都不得不惊叹连连呢!皇上你瞧大殿外头,正是晴光普照、大雪初霁的好光景,十三公子特地画了一幅‘残雪图’,真真儿是妙意巧思啊!”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鸦雀无声安静了下来,久居深宫的宫人们更是愕然不已,因为他们可从没见过一人之下的魏公公在皇上面前帮任何人说过一句好话,无不对画十三刮目相看。而皇上抿了抿嘴,斜了魏公公一眼,开口道:“既如此,呈上来,朕倒想瞧瞧这个画十三还会搞出什么花样来,哈哈。”
“嗻。”魏公公笑着伸手去揭画十三的话,却被画十三一把拦住了。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魏公公?”画十三警惕心大作,低声询问道。
“你以为你还有命再比一局么?姜黎是怎么猝死在大殿上的,你不记得了么?”魏公公也颇为正色地把话音嗓子眼里,低声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