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瑜这才转过身正视殷澄练,解释道:“殿下误会了,天瑜并无此意。”
这时,从关天瑜身旁又钻出来两个小鬼头,一下子拦在了两个人中间,顽劣淘气的那一个仰着头毫不客气地说道:“小瑜是来看画的!又不是来和你说话的,你干嘛怪小瑜不理你?”
“光风,不要乱讲。他是皇子殿下。”关天瑜低头阻拦道。
另一个稍微懂事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帮衬道:“可是就算面对皇上,小瑜也是这副神情呀。皇子殿下方才可是误会小瑜了呢。”
殷澄练看着光风和霁月这一唱一和的,十分伶俐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两个小孩子的头,顿了顿后,看似随意地问道:“关大人,不知父皇他…在宫中是否一切安好?”
关天瑜抬眸望了殷澄练一眼,淡淡地垂了垂眼皮:“圣上安好。”
“大人作为史官,时常陪伴君侧。”殷澄练眸色转暗,忍不住问道,“父皇可曾时不时地提起过我?”
“不曾。”
关天瑜毫不遮拦的直言不讳,倒把殷澄练吓了一跳,他其实料到了是这个答案,只是他在宫中无依无靠,先皇后去世后,不论后宫还是朝堂,他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这才在大街上偶遇个史官,也忍不住问上几句,毕竟,那是他十年未见的父亲。
“不过,”关天瑜对殷澄练的境况也早有耳闻,她也感觉到眼前这个没什么正形的皇子怅然若失的情绪,便补充道,“圣上时常念起姜皇后,每个月都要去先皇后的幽兰斋小住几日。”
“真的吗?”殷澄练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悲伤,“过去这么多年了,母后的幽兰斋竟还能下榻?”
关天瑜淡淡地解释道:“年年修葺,一如往昔。”
殷澄练觉得自己应该替母后高兴,可他心里的结怎么也打不开,他向画馆深处望了一眼,喃喃念道:“屋子坏了能修,旧画坏了也能修。可是父皇,你为何宁愿在这些东西上下功夫,却把我弃在一旁……”
他的声音轻而又轻,关天瑜仍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但来不及她多说什么,便见殷澄练转眼便换上了一脸嬉皮的盈盈笑意,随口问道:
“刚才听这个小鬼头说,关大人也是来看画的?不知哪位画师如此不同凡响,能把久居深宫的关大人也吸引至此?”
光风笑嘻嘻地抢着回答道:“是我干爹!”
“不许胡说!”关天瑜本就冷淡的脸色忽然一沉,本来花容月貌的一张脸顿时镀上了一层寒冰。
“光风他才没有胡说呢!小瑜是我们的干娘,小瑜的男人自然就是我们的干爹嘛!”霁月也从旁有板有眼地附和道。
殷澄练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变淡了,他看着关天瑜异样的神色,回想起一些很久之前的事:“关大人竟有了心上人?我记性不好,还以为关大人做了冷面史官之后,就抛却了所有感情。想不到,多年以后,大人的口味并未改变啊。”
殷澄练别有深意地斜了画馆一眼,关天瑜冷漠的眉端蓦地蹙起,冷言道:“既然殿下记性不好,就不要勉强追忆过去了。”
“是哪个画师?”殷澄练目不转睛地盯着关天瑜的眼睛,皱了皱眉心,提着嘴角问道,“出身不俗的王画师?温文儒雅的张画师?还是丰神俊朗的刘画师?”
“是脸上长胎记的那个呀!”一个稚嫩的声音抢着回答。
“霁月!”关天瑜眉心深凝,瞪着一对秋潭般的秀目回望着殷澄练,“殿下,这是天瑜的私事,我自问与殿下的私交尚未笃厚至此,我来看谁,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是他。”殷澄练当然没有忘记这个见过几次面的胎记画师,除了脸上的那块东西,那人确实风流倜傥、俊朗无双,但殷澄练的眉心越凝越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第一次听闻关大人的名字,还是从一位旧人口中。昔日随小白一同进京的姑娘,如今终于放下所有了吗?若果真如此,为什么偏偏你又选择一位画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