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婉儿,难为你有心了,不过——”周荣颇有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既清纯又美艳的女子,目光溜溜地转到了她一抹莹润诱人的朱唇上。
突然,他手臂一伸,把站在他面前的京墨一把揽入怀中,京墨不禁有些花容失色地“啊”了一声,手里握着的茶险些又洒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周荣搂得更紧了。周荣将鼻子凑在京墨的耳后,闭起眼深深地嗅了嗅这缕浓艳撩人的胭脂香,然后在她耳边沉沉低语道:“当日在春满楼你为我献茶时,用的可不是这双葱白玉手。”
周荣抬起手,掐着京墨瘦削而精致的下巴,深深凝望着她的一点红艳朱唇,他咽了咽喉咙,将京墨手里的茶盏接了过来,递到了她的唇边。却见京墨朱唇紧抿,迟迟不肯接过茶盏,周荣眉尖顿时微微皱起:“怎么了,婉儿,你不肯么?嗯?”
京墨暗暗咬了咬牙,扯出了一抹千娇百媚的笑容,朱唇慢启,绣口微张,不得不噙住了周荣递到她嘴边的茶盏。周荣皱起的眉头顿时十分满意地笑了开来,随后,他竟也学着京墨,张嘴衔住了茶盏的另一边,把茶接了过来。京墨以为他总算要仰头把茶一饮而尽了,却没想到这位周太傅平常心如枯井则已,稍一心动,便是色心大起。
他衔过茶盏后,不但没有仰头饮下,而是猛一低头,顿时“哗啦”一声,茶水洒了京墨一身。
周荣含情脉脉地望着强压住惊慌神色的京墨,一脸暧昧地缓缓说道:“婉儿欠周某的何止一盏茶?当日你泼湿了周某一身,这笔账,如何算呢?”说着,周荣就要伸手去解京墨的衣裳。
京墨忙一个转身,从周荣怀里挣了出来,而她最外面的一件云纹薄衫却被周荣顺势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中,她身上只剩一拢长绢内裳,露出两条洁白玉臂赤条条地垂在身畔。
“嗯?”周荣对京墨的反应有些错愕,十分不满地斜眼瞧着她。
京墨虽早有准备,但还是第一回被男人这般亲昵调戏,而且还是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她意识到自己这一挣脱对于青楼女子有些不妥,忙挑起如烟秀眉,风情万种地半眯着一双秋水美目来凝望周荣,然后学着曼曼的走姿,风流不已地扭着楚楚细腰,一步一步走到了周荣面前,又稍一转脚,扭到了周荣的背后。
她抬起两条纤细玉臂,从后面轻轻地搭在了周荣的肩头,接着,她慢慢俯身,趴在周荣的耳后,用一种温柔到几乎能挤出水来的声音低语道:
“周郎的账,奴家怎敢赖呢?只不过,周郎这回定的三日之约不巧,赶上了奴家月事首日,奴家侍奉不周之处,还望周郎见谅。”
京墨低语时,头上的宝钗珠翠抵在周荣的脸上,口齿里呼出温热含香的气息绕在周荣的耳畔,周荣整个人早已酥了。他转过头,眼神迷离仿佛微醺一般地瞧着京墨,柔声回道:
“七日。我等你七日。不过这七日里,我要你日日伴我左右。好么,婉儿?”
京墨心头一颤,却面不改色地笑着答应了下来,犹恐周荣再做些什么自己应对不来的事,想着说些别的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的目光落在了饭桌上那一碟尚有余温的茶糕上,她端起碟子,纤纤玉指捏起一块茶糕,送到了周荣嘴边,掐着嗓子学着曼曼的样子娇嗔道:
“只要周郎以真心待奴家,那便一切都好。来,婉儿喂周郎吃口茶糕,以谢今日之罪。”
周荣顿了顿后,笑着张嘴吃下了京墨亲自喂的茶糕。京墨脑海里回响着曼曼的话:勾引男人如临大敌,你退敌进,你进敌退。归根结底,男人绕不开骨子里的一个“贱”字,你若想让他对你心痒难耐,适时适度地退缩闪躲便是,你若想让他对你兴致缺缺,死心塌地地主动逢迎即可。
京墨生怕再给周荣调戏之机似的,逮住话头就随口说了起来:“这茶糕做得好生精致啊。一早听说周郎爱茶,竟不知偏爱到这般地步,仅仅这一小碟子茶糕,就每一块都是不同的茶味,龙井、普洱、碧螺春、秋白露,真是细致考究。”
周荣听京墨这么一说,才把目光转到了以前从来不屑一顾的茶糕上,心里微微动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随即,他更为惊喜地看着京墨,满目爱怜地问道:“你竟一眼就能认出这些茶味,难道对茶也颇有研究?”
茶是半副药,药师京墨自然深有研究。她又打量了几眼茶糕,慧心一转,莞尔一笑道:“婉儿的一点皮毛研究,哪里比得上制作茶糕之人的心意呢?”
“你的一点皮毛亦是可贵。婉儿,你知道么,”周荣看着面前这个聪明地适时、娇媚地适度、进退地适宜的女子,心里的怜爱更添三分,他从腰际取下了随身携带的小茶筒,略顿了顿后,神色平淡地缓缓说道:“你是第一个取走我的茶筒为我沏茶的女子。当日,你真是羞怯又大胆,跳舞就罢了,沏茶也罢了,可你偏偏在沏茶时跳舞,在跳舞时沏茶,叫周某如何不醉啊。”
京墨看见周荣的眼底分明涌起一阵落寞神色,但她也只能视而不见。她拿出一副对春满楼之事再熟稔不过的样子,巧笑倩兮地回道:“周郎谬赞了。春满楼的姐妹们若没这点雕虫小技,又当如何立足呢。”
说罢,京墨在心里不禁对自己轻笑了一句:怎么自己随口胡诌的功夫越发进益,都快赶上那个口齿伶俐的胎记公子了?
周荣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摩京墨光洁如玉的容颜,她蓦地一惊,但仍是神色自若。周荣的目光从额上的落梅红妆缓缓移到她嘴角两旁的两点妆靥,他情不自禁说道: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煞蕊珠宫女啊。”
京墨稍一侧脸,躲去了周荣的手,然后似是娇嗔道:“周郎吟的这首写杏花的诗太哀戚了些,奴家更喜欢另一首,‘怊怅有微波,残妆坏难整’。”
周荣一听这青楼女子不但能听出自己所吟之诗的出处,竟回诗回得绝妙,不禁心头大喜:“婉儿高才。好个‘残妆坏难整’,原来在怪我抚摩坏了你脸上如花似玉的精致妆容么?”
周荣见京墨宛转低眉、浅笑不语,心头已被牢牢地攫住了,见京墨露出的雪白双臂凝着如月清辉,惹出心头十分爱怜,他忙解下自己的锦绣外衫,轻轻披在了京墨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