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地府衙。
“傅云……”
沈清绝敲着案桌,念道:“据你所言,这人是欠债最多的了?”
顾凌凡道:“是,属下在赌坊伪装赌客时曾见过他两回。”
“一回是同人吹嘘他家小妾……行事……咳咳……”
沈清绝不明所以,挑眉道:“好端端的咳什么?行事如何?”
顾凌凡瞥了眼范师爷,随后到沈清绝身后附耳道:“行房事功夫好……”
沈清绝语塞,面上表情不悦,顾凌凡立身,又咳了咳:“总之说了些他们夫妇两的那种事……输了局势,要把他家小妾抵押还债。”
范师爷一把年纪还得听这些污言秽语,马上转移话题,问道:“顾少将还是说第二回吧……”
顾凌凡道:“第二回……”
“第二回也输了……那回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极乐坊里实在是太吵了,只听到他家小妾给他生了个孩子……”
范师爷捏了把汗:“怎么又是小妾……”
“这……这妾还能抵两回吗?”
沈清绝摇摇头,这拿人抵债真当是闻所未闻。
顾凌凡道:“师爷真会开玩笑,这回应该是要把他儿子卖了,拿去换债了!”
范师爷擦擦汗,听到不是小妾面色好多了:“哦……卖儿子啊……”
口中重复一遍,惊觉道:“卖儿子!?”
顾凌凡道:“是啊,卖儿子!还赌债!”
范师爷无奈了,古地百姓不知何时竟都成了好赌之辈了。他说不出话,扶着椅子坐下。
沈清绝听完前因后果,道:“那他卖了没有?”
顾凌凡说累了,喝了口茶,道:“还没呢,他敢卖也不一定有人敢买啊……”
“我看谁看买!”
院中传来一道破天声,金沉义气冲冲走进,官袖一挥:“太不像话了!”
“竟然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卖孩子!简直目无王法!”
他着红色官袍,扬着袖子走进,有丝威风。
金沉义不忘行礼:“侯爷。”
沈清绝摆手道:“免礼。”
金沉义把在赌坊的所见所闻全全告知,拿出坊主哥哥给的信和账本,呈给沈清绝:“东西都在这儿了。”
沈清绝接过账册,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书页,迅速浏览一遍,猛地一拍账册:“果然是他!”
“好一个傅云!”
半月来沈清绝从未像今日般动气过,一时间在场几位都不知作何反应。
金沉义小心开口:“侯爷别生气……下官这就去查查傅云的身世底细。”
他作揖要走,沈清绝道:“慢。”
“不必查,本侯知道他的底细。”
众人神色一滞,尚且还在起疑,就听沈清绝道:“傅云本是晋州人士,其叔叔是当朝户部侍郎,傅庆。因傅云滥赌,怕他坏了叔叔在朝中的名声,便让他来这古地潇洒。”
傅云儿时父母双亡,身世凄惨,傅庆将他哺养到十五时,就丢在了古地,派了几个下人去服侍他。
金沉义位卑职小,听到户部两个字时就心想不妙,悻悻开口:“顾少将……这户部侍郎官从几品啊?”
顾凌凡道:“从二品。”
金沉义吃惊,竖起两根手指:“二……二品啊!”
“那可怎么办……这二品官要是知道我去查他侄子,不得把我生吞了……”
金沉义很纠结,查吧,得罪大官。不查吧,这线索断了他又不甘心,对不起老百姓,更对不起死去的那些冤魂。
再者,这傅云要卖府中妻儿,他是绝对要阻止的。
沈清绝道:“金大人不必惊慌,只管将傅云的罪证一一列出,若他真有贩卖妻儿的心思,定不能轻饶了他!”
金沉义结巴道:“可……可那二品官儿……”
沈清绝起身,摇摇扇子,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他这个户部侍郎的官儿,能有本侯大吗?”
金沉义松下身子,看看师爷再看看顾凌凡,笑道:“那倒也是!侯爷在这里,别说二品,就算尚书大人来了,下官也不怕他!”
顾凌凡笑道:“金大人啊……快带路动身吧,晚一步,那傅家孩儿就被他爹卖了。”
金沉义锤手道:“对对对!走,我们现在就走!”
沈清绝舒展笑容:“带路吧,金大人。”
沈清绝等人先行一步,范师爷从书房中寻出了登记傅云的良册,拍拍书上灰尘,自道:“带上吧,或许有用。”
师爷不识得去往傅府的方向,刚出衙门口,刚好瞧见了林捕头。
林捕头道:“师爷,属下奉命前来给师爷带路。”
范师爷正愁没人领他,道:“啊……好,我们快走。”
二人边走边说,林捕头道:“您怎么不跟侯爷他们一起去?”
范师爷亮了手中书册,笑道:“这是那傅府落户纳妾时来官府做印的文书,我刚刚去书房找来,或许能派上用场啊。”
林捕头道:“还是师爷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