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宫远徵的娶亲之仪最终未能如期举行,长老院在得知真相后也未再强求。
附魂术本就对身体损耗极大,宫尚角为他输送了大量的内力,日日守在徵宫,几乎未曾离开榻前。
他一直昏睡了数日,才在雾气朦胧的薄暮醒了过来,睁开眼眸的刹那泪珠即顺着眼尾没入发丝。
宫尚角阖上正殿的大门,抬手拭了拭殷红的眼尾,久久回不过神。
上官浅从他手里接过食盒,见吃食几乎未少,心里叹息一声,“远徵弟弟再这样下去,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两人迈步走下台阶,宫尚角的目光落在偏殿紧闭的大门上,我的音容笑貌似乎昨日还在眼前,可此时却已再会无期。
悠然的冷雪缓缓坠落,今岁的寒冬格外难熬。
上官浅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心中一颤,眼眸倏地酸涩得紧,“如果远徵弟弟能像冷商当初回到宫门时那般遗忘,也许……”
空气凝滞一瞬,上官浅抬眸对上宫尚角忽而清亮的眼眸,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一法子,那也许能挽留住宫远徵正逐渐消逝的命数。
后山月宫,月长老按照事先约定,将我留给他的出云重莲植入我体内,那是我在后山祠堂遇袭后宫远徵偷偷为我培育的。
但以血肉之躯滋养出云重莲的法子毕竟是江湖邪术,到底能否还魂,他心里也没有把握。
“小没良心的,真能给我出难题,这要是救不回你,我可怎么向徵公子交待啊!”月长老一边煽动药炉一边咬牙切齿道。
坐在榻边的花公子替我掖了掖被子,“她不是说在她醒过来之前不让你告诉徵公子吗?反正现在也只有我们四个和角公子知道这件事而已。”
“当然不能告诉徵公子了,这次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倘若期待再次落空,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雪重子抱着盛有雪莲的锦盒走进来,身后跟着哭丧着脸的雪公子。
“冷商是什么命啊!儿时有个宫流商那样的爹,少时被徵公子打下风川崖,好不容易回到宫门又遇到了异化之人。”
“你可别在这儿添堵了。”月公子拿着扇子指着他说道,“她若真能醒过来,我是不会再同意她回宫门了!”
雪重子将锦盒放到月长老手边的矮桌上,“寒冰池里能摘的雪莲都在这儿了。”他回头看一眼躺在榻上的我,“她要是醒过来,我定要让她带我去旧尘山谷好好玩一趟才行。”
“听说无锋知晓冷商的事后又在江湖掀起一番杀戮,罹难的很多门派都与宫门往来密切,他们这分明是在示威!”花公子看着我毫无生气的脸蹙眉道,“姐,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和角公子好好教训一下他们才是!”
“就是!”雪公子附和一声,他双手合十按在眉心,“苍天保佑,老天开眼啊,可千万要让冷商醒过来!换我十年不吃蜜饯都成!”
月长老叹息一声,“她只要能醒过来,我愿把这辈子的气运都赌在这邪术上。”
“还有我的。”雪重子垂下唇角,心里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