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呀,你快让让……小心点,别踢到碎片……”
麦禾着急忙慌地收拾残局,生怕处理晚了,碎瓷片会割伤甜歌。她压根没有注意到仇然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收拾好地面后,她又跪在地上,用很厚的湿巾纸仔细擦了一遍客厅的地板,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后,她指挥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仇然去倒垃圾。
仇然去了,但半天没回来,麦禾给他打电话,他说吃撑了,在外头散散步再回来。
听到电话里有烘焙店打广告的声音,麦禾交代仇然去买一包牛奶吐司,明天早上做三明治吃。
仇然买完吐司,并不往家走,他脚步一拐,走向另一个方向,直奔社区的房产中介而去。
起先,他只是站在店外看窗贴广告,心里默默计算,他发现房价好像从高位跌落了一点,但不是很确定,后来,有眼尖的销售看到他,主动出来搭话,问他是租房还是买房、卖房?
仇然问:“我们小区的房子现在好出手吗?价格怎么样?”
销售一听就知道他是想卖房,很有经验地表示这个问题还是在他,看他是不是着急卖,销售给仇然打了一根烟,问:“哥,你住哪一期?”
“二期。六年前交房的。我的房子是婚房,精装修,价格低了那肯定是不行。”
“嗯,我们可以给你个建议范围,具体的肯定还是你定。方不方便问一下,卖房是要置换?还是……”销售眼巴巴地盯着他,意思是一进一出的生意他都想接过来。
“不置换,”仇然斩钉截铁地说,“就是卖房子。”
说话间,有个头戴红白色头盔的男人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他的车改装过,引擎声很壮,很吸引人,他停好车后麻利地跑进门店,把提在手里的两个海鲜礼盒放进了店长办公室,然后摘掉头盔,臭屁地甩动长刘海,坐在办公桌边和女销售吹水聊天。
仇然觉得他看着面熟,想了半天想起是家门口“海港海鲜商行”的老板,那家店麦禾常去光顾,以前也常指挥他去光顾,小伙子油嘴滑舌,鸡贼得很,每次去买东西,都要拉着顾客聊天,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挖出来。
中介销售请仇然进店坐下聊,又说:“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你家看看,咱们先把房源挂出来。”
仇然拒绝进店,说:“你给我个名片,我想好了联系你。”
“行,我们加个微信,您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嗯,我大概也没那么快卖房子,你等我考虑清楚,我这个人考虑事情慢,但决定了就是决定了,你别催我,催我也没用。”
说完这话,仇然自己都愣了,他说的哪里是卖房子的事,说的是婚姻大事呀。
仇然带着吐司回到家,麦禾打趣他是只蜗牛,散步一趟两小时,也不嫌累。
仇然不搭腔,心事重重地捡衣服上的小白毛,麦禾又跟他说:“你周末跟我们去省博物馆吗?甜歌说想去省博接受‘熏熏’。”
“什么?”仇然困惑地抬起头问。
麦禾大笑起来,说:“是熏陶,你女儿让我们带她去接受熏陶。”
“哦,”仇然眨了眨眼,说,“这个周末我准备在公司加班,特殊时期,我得干个007才算有态度啊,下次吧。”
麦禾心里是失望的,但见女儿比她更失望,她只能笑笑说,好的呀,这次我先去探探路,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省博物院搬到新区已经有一年了,据说占地面积比老博物馆大了四五倍,预约后前来参观的市民无一不赞叹它恢弘的气势。
被家长带来接受文艺熏陶的孩子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和博物馆门前的雕塑合影,甜歌也要去,她喜欢那只带了一串小猪的“野猪妈妈“,是野猪吧?麦禾不太确定,女儿又问另外一只是什么,她看看说是大犀牛。其实,雕塑旁边立了介绍碑,麦禾多走两步看一看就能将准确信息告知女儿,但她一步也不愿多走。
博物馆里的人实在太多,麦禾担心挤到女儿,远远地避开人群,她猜那些被围住的展品才最值得一看,不过,她并不在乎,她在文艺方面没有积淀,也没有兴趣,女儿偶尔会被某件展品吸引,贴在玻璃上哇啦哇啦,麦禾能做的只是蹲下来,把铭牌上的介绍词念给女儿听,仅此而已。
“小朋友,手不要摸。”
被保安“温柔”提醒后,甜歌怯怯地缩手,麦禾见玻璃上果然留下了女儿的两个小掌印,一边道歉,一边掏出湿巾纸要擦,保安连忙劝阻,催促她离开。
正好也逛累了,麦禾牵着女儿走出2号展厅,去文创商店买了两盒文创食品,在休息区补充体力,糕点是传统糕点,麦禾觉得太甜了,两口就腻,没想到甜歌却好像很喜欢,一口气吃了三块。
“妈妈,那是什么呀?”
顺着甜歌指着的方向,麦禾看到一个头戴VR设备的小学生,她说:“那是讲解器,戴上以后会有人给你讲文物的故事。”
“讲故事?那我也要!”
“租掉了呀,没有了。”
“我要听故事!我就要听故事!”
甜歌闹起来,麦禾很无奈,她四下环顾,发现抓小黄旗,佩戴话筒的义务解说员正领着一支学生队伍准备进展厅,麦禾连忙把桌上的物品胡乱塞进环保袋,抓起女儿的手,说:“快点,跟上前面拿小黄旗的叔叔,他会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