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想招惹这种看着就是在江湖上过着刀口上舔血日子的人。
三人六马,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住。
散发狠厉气息的男人进去问了掌柜几句话,回头向二人招手。
二人这才下马,办理手续,陆续上楼入住。
掌柜看到登记在册的姓名,分别是萧重山,萧江,萧月明。
掌柜简单一琢磨,倒吸口凉气,吩咐正在牵马去后院的伙计说:“给马喂上好的粮草。”
伙计很纳闷:“咱这地方有啥上好的粮草?”
“就是挑好的喂!”掌柜嫌弃伙计话多,眼神向楼上斜了一眼:“那是丰城萧家的人!”
“哦……”伙计瞬间变得有些不满,“又是江湖人,咱这小镇子最近怎么回事?真是不让人消停!哎哟!”
伙计捡起掌柜扔来的算盘,揉着脑袋气鼓鼓地牵马向后院走去,不再多话了。
楼上,雅间。
萧重山坐在桌前,看了眼站在桌前的狠厉男子萧江与女儿萧月明,笑了笑,说:“咱们离丰城不远了,想必那些宵小不敢再作祟了,先在这好好休息吧。”
话刚说完,萧重山脸色一变,喉间鼓动,“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爹!”
萧月明惊呼出声,焦急地上前蹲在萧重山膝边,满眼担心。
萧江在旁握紧了手中的剑,恨恨说:“师父,不如让徒儿留在此地,为你们断后。”
“胡闹!你留在这有什么用,他们追上来,你一样会死。”萧重山皱眉出声。
“唉,要是林鸣剑没有断的话……”萧月明听罢,叹了口气。
她看向窗边桌上的包裹,眼神哀伤又愤慨,“……这些宵小又怎么敢向萧家出手呢?”
“江湖生,江湖死。一场恩怨,过了数十年也不会消失,总是要有一条命来埋。”萧重山淡然一笑,“我仇家太多,时常想到会有此一天,却未曾料到会连累了你们。”
萧月明默然,目光又从窗边的包裹眺望向窗外。
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充满恨意:“都是那该死的云升剑法!如果不是那门剑法,爹你又怎么会去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又怎么会受了伤,断了剑,任人追杀!”
“……是爹贪心作祟。”萧重山听了女儿的话,沉默许久才开口。
他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向窗外的蓝天,目光却与女儿眼中的恨意不同,而是充斥着向往与不甘:“云升剑法毕竟是五品秘籍,这一次横空出世,爹是真心想拿到它,如此一来,大概率能争取到回本家的资格。”
“本家有什么好?全是勾心斗角,比江湖还要险恶。”萧月明嘟囔着,以示不满。“更何况,说不定这剑法就是个噱头,又是残卷,又是从什么马夫的车上遗失的。太过离谱。”
萧重山轻敲一下桌子,沉声说:“姜家不会开这种玩笑,剑法也实实在在给出来了。此事休要再提,有什么争论,也要等能回到家再说。”
房间陷入沉默。
萧月明注意到师兄萧江也神色凝重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正想出声问询,萧江已经严肃开口:“好像要下雨了。下雨天睡觉是最舒服的,咱们趁早休息吧。”
唉,脑袋那么简单的人偏偏长了一张严肃的脸。
萧月明叹了口气,走到窗前,从包裹中又拿出一个包裹,自顾自向门外走去:“我再去问问有没有人能修好剑。”
“够了,暴露行踪怎么办?休息为先!再说,丰城都没有能人可以修好这把剑,这里又怎么……”
萧重山皱眉阻止,话说到一半,看到门前的萧月明转过身来。
年纪轻轻的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她盯着父亲的目光委屈又倔强。
萧重山看到自己女儿这样的表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扫兴的话。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多争取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而自己承担着三人活下去的最大希望,在此时扫兴出声,又何尝不是一种幼稚的独断专行?
砰。
门轻轻地关上了。
“我会找到人修好剑的。一定会。”两个男人听见萧月明在门后的轻语,“我们会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