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余年修行,竟如此浅薄,抵不过一件袈裟!只叫我金海难干,尘缘怎断啊!”
众僧道:“这有何难!我们将那斑斓袈裟借来穿着,不就好了,何苦这般痛哭?”
金池长老摇头:“不得长久……”
正说话处,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谋,就是那广智的师弟,年岁不大,但是个狠人,上前来道:“师父,要得长远,也容易。”
“那隋僧今日扫了一天塔,拜了一日佛,定然困顿,待得晚些了,我们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知道,夺了他的白马、行囊、袈裟,当做镇寺之宝,不就长久了吗!”
广智瞪大了眼,想到那龇牙咧嘴的毛脸和尚,连忙道:“不妥,不妥,那个隋三藏倒是好说,可那毛脸雷公嘴的似有武力,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招己祸?”
“痴儿!痴儿!”
金池长老痛骂数声,面色涨红,浑身颤抖,眼中既有愤怒又有懊悔,甚至还有几分意动,可嘴上却说着,“我不过是因那袈裟生了欲念,压制不得,心中懊恼,若是真要那袈裟,为何不用银子去买,怎能想出如此毒计?”
“我等既已入佛门,当以慈悲为怀,断不可行此恶事,那袈裟虽好,终究是外物,为了它而犯下杀孽,必将堕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广智和广谋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半晌,广谋还是不甘,道:“师父,那隋三藏显摆袈裟引起您的欲念,乱了您的佛心,让您两百多年苦修白费,引得这诸多事端,此事怎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定要想个法子出了这口气!”
金池长老闻言,眉头紧锁,心中如同一团乱麻般纠结。
他在心中暗忖:广谋所言,确有几分道理,那隋三藏携着袈裟而来,在我面前展露,确似有意为之,才致使我心中贪念骤起,陷入这般痛苦之境,两百多年的苦修化为乌有,可即便如此,我等既已入佛门,又怎能行那杀人越货的恶事?
然而,欲念一生,便如同火星燃着了一般,在心中不断蔓延,掩不住,灭不掉。
金池长老越是想要压制,那渴望披上斑斓袈裟的念头便越发强烈。
“罢了,罢了……”
金池长老面上无甚表情,吩咐道:“此事因袈裟而起,也当因袈裟而终,这袈裟分明就是件邪物,引得我心智大乱,那隋三藏正在扫塔拜佛,孙悟空也不在屋中,此时正是时机,你们速速一把火将那禅房烧了,让这邪物与禅房一同化为灰烬,断了祸根。”
他很清楚自己是因为袈裟产生的欲念,既然自己压制不住欲念,那将产生欲念的根源消抹掉,不就好了?!
众僧听了金池长老的吩咐,纷纷备好火把等物,搬柴运草,顷刻间已围住禅堂,放起火来。
二百五十岁的金池长老就站在那里,眼中是一个肩宽背厚的高大影子。
嗡嗡嗡——
孙悟空化作蜜蜂,在火光边缘飞舞,见了这场景,心中唏嘘不已:
“还以为这老和尚能克制贪念,当真是个有德高僧,没曾想竟能做出如此疯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