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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郁郁竹林参悟玄妙 道法自然天作太极

诗曰:

大道至简本天成,无独有偶遇佳音。

参照万物化书帛,八卦藏蕴精巧真。

我自坐地观来往,鸟兽人形辨颇深。

爻感试教乾坤倒,白当黑来黑也白。

上回说到,爷孙两个在竹林里就相遇了,得培也不知道这老头儿究竟花了多长功夫,就把两件东西全拿到手了,仔细看了丫鬟的手镯还有乔妹的观音像,也全都是真的,就纳闷问他:“我说,爷爷啊,你可真有两下子,说了半柱香的功夫,还真是,这是什么神功呢,也给我说说怎么样?”

那老头儿哈哈就笑:“小可爱,先别说我这功夫,你先让爷爷看看你学到的瞬移功夫如何?”得培也不怯阵,说给他演示就演示,走到竹林中央一片空地,就说:“爷爷看好了,说话我这瞬移的功夫就来!”说罢,运功使劲,嗖一声,就从这里移去了三丈之远,得意地就问:“爷爷,怎么样?”那老头子等他乐呵呵地跑过来就说:“可以是可以,只是这功夫还太肤浅,你要不要学爷爷这个远距离的瞬移啊哈哈哈”得培就说:“爷爷快说,我最喜欢研究新鲜的神功呢!”

老头子就说:“别着忙,先坐下来吃烧鸡,咱们爷俩在这竹林中对月饮上几杯。”说完就取下两只烧鸡,递给得培一只,两个就坐在石头上大快朵颐起来。爷爷就感叹:“这晚真是叫人难忘啊,我怎么也不曾想过,会在今天能跟自己的亲孙儿畅饮交谈,此生也算足矣。”

得培就说:“爷爷,我倒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您年纪这么大了,却显得还是跟父亲一样年轻呢?”老头子就说:“要年轻有何难,我不过是体会一下老年人的样子而已,可怎奈何它就是不让我变老,我也正自发愁。虽有一丁点老人的模样,可又比那寻常的老人家不知道相差了多少。也许是神功使然,也许就是天意造化,谁又能说得清。”

得培又问:“爷爷,我喜欢这片竹林,我要在这里闭关修炼。”老头子一听哈哈大笑,就说:“你这小孩儿,有点儿意思,多大年纪,还未入世,何谈闭关呢?”得培就说:“我看父亲就常年待在佛堂里,哪里也不去,我觉得好玩,就也想学他闭关修炼。”老头子就说:“好好好,你要闭关就闭关,爷爷能帮你做点什么呢?”得培想了想就说:“爷爷明天去告诉大师姐和乔妹吧,就说我先不回去找她俩了。”老头子就说:“你这小可爱真是贵人多忘事,爷爷才说不叫她们知道,你这就要让爷爷亲自去捎话。”得培就说:“不管了,总之,我就要在竹林里待着。”老头子就说:“好好好,既然有心修行,也是好事,剩下的琐事就交给爷爷了。”

往后的日子里,爷爷多半时间就是待在竹林里睡觉,得培拿着小斧子在竹林里砍竹子,一来二去,就让他建造了一座小竹屋,爷爷偶尔瞧上两眼,也不过帮忙,等竹屋搭建完成,得培又摘了些鲜花、石头装扮,这才叫爷爷从竹林里转移到竹屋里去睡觉。自己开始他以为的闭关修炼。

得培心血来潮,可是又没有个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修炼,整天坐在竹林里,东瞧瞧、西望望,要么就听听竹林里鸟雀的叫声,要么就低头看看地上经过的蚂蚁,总之,他就想给自己随意找点事情做,他觉得闭关修炼就像父亲一样,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就行了。

这天晌午,老头子在竹屋里睡觉,得培躺在竹林里睡觉,不一会儿,一只田鼠爬了过来,瞧见地上的烧鸡骨头,就闻着香味凑上去,咯吱咯吱啃了起来。噪声吵醒了得培,他就睁开眼仔细瞧着,那老鼠吃得很专注,一边抱着一根鸡骨头啃着,一边还挪了挪屁股,好像待着的姿势不是太舒服,它想换个姿势继续啃。得培生怕打扰到它,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许有半柱香的功夫,小家伙吃得心满意足,临走还抱去了一块骨头。得培就笑,觉得一只老鼠都这么可爱,就在这时候,他瞧见不远处来了一个人。

那人是个白胡子老头,拄根拄杖,一边慢吞吞走着,一边不住地咳嗽。得培也没有上前搀扶,依然躺在空地上,眼睁睁瞧着那老人走近了,拣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得培不说话,他也不说。咳嗽声越来越严重,接着就朝空地上吐了口痰,又拿鞋子碾了碾,往上面盖了些沙土,这才从身上翻出一张手帕,随便往嘴上抹了抹,就说:“年轻人,今年多大了?”得培瞧他盯着地面,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正在出神,观察他的穿着,破衣烂衫,饶是还算干净,却也让人厌烦,两个沉默片晌,得培这才搭话:“我今年12岁了,爷爷多大年纪?”

那老者拿着拄杖在沙地上随便划着,抬起头瞧着竹林的深处,慈眉善目就说:“老汉我已经九万六千岁了”得培听说瞪大了眼睛,心想:“九万六千岁?怕不是碰见个神仙?”这才一跃而起,来到老者身前,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问:“平常人哪有活这么大年纪的啊?”老汉依旧没看得培的脸,两眼目视远方,若有所思道:“兴许就不是个平常人呢。”得培也朝他望的地方瞧去,远处只有茂密的竹林,再无其他什么东西了,他就又问:“老爷爷你从哪里来,到此作甚?”

那老头这才回过头看了得培一眼,笑道:“我从望龙山来,正在等着我的小狗。”得培就好奇,朝他来的方向看了看,也没瞧见有什么小狗,就问:“那您的小狗在哪儿?”老头子就说:“这不是,在地上呢”得培听他一说,低头看着地面,惊讶道:“咦,真有一只小狗!”说着就蹲起来,仔细又瞧,只见一只小白狗拼命地跑啊跑,两只小耳朵让风吹着,全都飘到了脑后,正从远处朝这片竹林跑来。得培扭头又问:“小狗为什么追不上您呢?我看您走得好慢,身体又不好,这可奇怪了。”

那老头子哈哈大笑就说:“你这傻孩子,真是傻得一批,我要说快到了竹林,这才放它出来追我呢,你再想想,是不是我就能先来这里,他需要后面追赶呢?”得培让老头子说得完全蒙圈,站起身走到了一旁,也拣块石头坐下来。说话间,那小狗就从老人来的方向跑进来了,见了老头儿好不亲热,站起来两条小腿就趴在老头儿的膝盖上,老头儿看了也是喜爱,拿手摸着狗头爱抚。

这老头儿和小狗的举动,就让得培开始羡慕,他想念自己的小咖喱了,可是心中的想法却让老头儿给说了出来,他就说:“既然思念自己的小狗,那就去把他找来啊。”说完抬眼瞧了瞧得培,低下头继续抚摸他的小狗。得培听他说得对,缩起脚,蹲在了石头上,就说:“老爷爷,要不是您提醒我,我倒真还忘记了。原来思念一个事物,就可以想办法去找它回来。”老头儿就笑:“孩子,你是真傻了,还是假傻?思念小狗就找来小狗,这是多自然而然的一件事,为何还需要等他人提醒才能知道呢?”得培让老头子给绕迷糊了,眨巴着眼睛,琢磨来琢磨去,这才下定决心道:“老爷爷你说得在理,我这就回家把它抱来!”那老头儿赶紧起身要走,就说:“好好好,你抱来你的小狗,老汉我也赶紧赶路,免得两只小狗见面就打架,那可就不好喽。”说罢,拄着拄杖就朝竹林深处走去,那小白狗一路开道,先跑到前面去探路。

得培就像做了一个梦,他也不再多想,运功使劲,从爷爷那儿学来的远距离移动的本事算是排上了用场,转眼之间就回到了天水他爹娘的庄园。瞧见小咖喱正趴在地上啃着一只大骨头,那傻样子真是惹人喜爱。得培驻足欣赏了片刻,只见它两只前爪牢牢抱着骨头,生怕叫人抢走,啃了两口就又抬起小脑袋,左瞧瞧,右瞧瞧,盯着骨头上别的方向又咬下去。得培瞧见一旁的石桌上还放着五七块骨头,一定是丫鬟分开来喂小狗的,他走过去,小咖喱发现了,撒了欢地跑上来,得培也学着老爷爷的样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只见小咖喱像疯了一样,开始满院子奔跑,跑了好一阵,这才又跑回得培跟前,围着他的两只脚就开始撒娇。得培收拾起石桌上的几块骨头,抱起来小咖喱就回到了竹林里来。

这有了小咖喱的陪伴,日子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以前是要么坐在竹林里发呆,要么躺着睡觉,现在就像换了一个人,虽然也是发呆、睡觉,却有了一种寄托,也觉得不再孤单,就像从一潭水变成了一条小河。得培从小狗身上获得了灵感,坐在石头上就琢磨开来:“老鼠跟小狗有什么区别呢?老鼠来了会去,而小狗会始终留在自己身边,老鼠也不会哄我开心,小狗就不一样了。”得培从手帕里取出一只骨头扔给了小咖喱,看着它趴在地上又开始专注地啃食了起来,他就那么安静地盯着,半炷香、一炷香。

得培不知不觉就入了定:“骨头是硬的,小狗的爪子却是软的,这世间存在着完全相反的两种状态,有白天,也会有黑夜,有炎热,也会有寒冷......”竹林就像会动起来一样,在得培的脑海中开始演绎。得培接着思考:“竹林有高处,也有低处,有远处,也有近处......”他又伸出手掌一瞧,又将手掌翻转,这手掌有正面,也有反面,就这样,他逐渐越想越深,开始废寝忘食,痴心沉浸到了阴阳的世界当中去。

竹屋内的爷爷瞧着得培一天天参悟玄妙,也打心眼里高兴,不禁感叹:“古有伏羲一画开天,如今这小儿也无师自通,真乃天意使然,将来定有一番造化,可喜可贺啊。”得培砍了一根竹子,拿在手里把玩,竹竿青翠,坚韧异常,着实让他爱不释手。他又将竹竿横放地上,仔细打量起来。心道:“这竹竿就是有形,与这有形相对的即是无形。无形就像我的隐身术一样,看不见亦摸不着。”说罢,得培施功运劲,便遁入虚空。起初,爷爷还能看见他的隐身之形,到了后来,得培便一发不可收拾。

10个月后,爷爷觉得蹊跷,得培自打上次隐身之后,就再没现身过,也不知道他这闭关修炼练到了什么境界,竹林里只剩下自己和小狗两个。他也不禁纳闷:“这小子会不会早已经不在这里了?空剩下我和小狗还在傻等?”可是大千世界,让自己又去哪里寻他。

爷爷觉得不妥,思来想去,觉得得培一定是自己跑出去了,这才决定从竹林里出来,先去汴京的客栈找大师姐和乔妹商量。等到了客栈,爷爷详述经过,问了她们二人,大师姐和乔妹也说没看见得培回来过啊。这下三人慌了阵脚,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大师姐决定要不要三人动身,先回洛阳,跟师傅赵老道说明情况,爷爷依从,说话起身就赶往洛阳。

得培跑去了哪里?实际上他哪儿都没去,依旧待在竹林里。只是这隐身术太过让他惊喜,瞒过了爷爷,爷爷带着小狗离去,整个竹林里就剩下他自己了,这10个月来,他不知道都思考了哪些问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一种什么样高深莫测的境界。

得培在修行上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他转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乔妹曾经说过的心愿。她说喜欢拥有一座很大的庄园,得培不禁就想笑,因为他想到了自己这13年来的过往,从出生就待在爹娘的庄园里,要说很大,那就是一座符合乔妹描述的庄园了,可是如果按照乔妹的想法,就等于让自己重新回到了天水一样。这个难题一直萦绕在脑海,久久找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时间又过了一年,得培来到了14岁。这年夏天,下过几场暴雨,得培独自一人在这竹林之内逍遥快活,世人全不知道,在这片竹林里还生活着一个隐形人。这天晌午,一块大石头让太阳晒得滚烫,得培直等到傍晚时分,才敢踩在上面停留。他两脚站立,感受着石头上传递到脚底的温度,好不惬意。夕阳西下,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在这梦境之中,得培仿佛置身一个奇幻无比的世界,四周混沌一片,就像浓雾笼罩着竹林,又像暮色掩盖了群山。得培走在里面,哪里有尽头,正不知错所时,就瞧见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等快走两步上去,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年轻人正在摆摊卖东西。只见他铺了一张棉布在地上,摆了数十尊佛像,一手摇晃着蒲扇,一手拿着火石正在打火儿。得培好奇,就问:“这个大哥,请问你这佛像怎么个卖法儿?”那小伙子抬头瞧了一眼,就说:“我这数十尊佛像都是宝贝,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要贵有贵,要贱有贱。”

得培觉得这大哥有点儿意思,席地而坐,仔细端详起这些佛像,只见这头一尊如来佛好生古怪,远观瞧着像个道士,可再凑近了一看他又变成了个原来的样子,得培歪着脑袋,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哥,你瞧,是我眼神不好,还是这佛像制作得微妙。我瞧着他又是老道,又是佛祖。”那小伙子哈哈大笑就说:“你倒还有点儿眼力,我这尊佛像名叫佛道双修。远观为道,近观为佛。”得培就问:“大哥,这尊佛道双修要价多钱?”小伙子就说:“常言道,货卖与识家,你说个价钱,我倒听听,觉得称心,我便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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