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过谦矣,当以尊长先。”刘琛亦回礼,眸光温润,少年的谦逊风度毕现。
二人交相逊让,终以阎圃年高德劭,先举箸轻尝;刘琛继之,举盏向阎圃致意,而后徐啜细品。
屋内,炉火熊熊,光影斑驳,在这方寸之间,带来融融暖意,窗外寒风偶隙,透窗而入,反添几分清新之气。
酒酣耳热之际,,刘琛乘醉意而情溢于表,乃谆谆而言:“先生,我自知年少,羽翼未丰,难以承载先生的厚望,然则,我祖父实乃一代之豪杰,雄踞一方,威震遐迩,难道不足以先生效力么?”
刘琛目光柔煦,凝于阎圃沉思面容,复以温言慰言:“张鲁虽与先生有知遇之恩,然先生亦曾奋不顾身,以身蔽矢,舍生忘死以报之,此情已足,何必复怀郁郁?先生之才,卓越不群,岂应没世无闻,沉沦于凡俗之间乎?”
阎圃轻启唇瓣,轻置箸于案,缓抬眼帘,神色淡然:“少公子,您屡次造访,拳拳盛意,老朽岂能不知?今夜,公子终敞开心扉,老朽这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言罢,阎圃略作停顿,目光注视在刘琛身上,继续言道:“少公子啊,您毋须过谦。虽年岁虽幼,然然一举一动间,已见君郎公之非凡气度与博大胸襟,假以时日,您必能成一方的雄主。此等潜力,犹日月之光,岁月岂能掩其辉呢?”
“张太守于我,”阎圃眼中显得有些沮丧,他深吸一口气,沉声续言道:“张太守待我情深意重,纵是现在落魄,我亦不能背弃这份恩情与信义,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同舟共济于风雨之中,诚为难能可贵之事也。”
“先生高风亮节,令小子敬仰之至,然观时局动荡,张鲁以私欲为念,蛊惑民心,累及无辜,如今已是苟延残喘。先生执意追随,犹如飞蛾扑火,虽勇气可嘉,实乃愚忠之举也。”
“试想之,忠者,非盲目顺从,而应具慧眼识时务,胸有丘壑,审度天下大势。庇万民之安乐,守一域之和平,方显大忠大勇本色,亦是仁者之心所系。先生才智过人,望能三思而后行,勿让一腔热血,轻掷于歧途,遗恨终身。”
言尽于此,刘琛辞气恳切而深远,目视阎圃,其神坚毅不屈,二人相视,彼此心绪纷繁,难以尽述。
阎圃默然不语,眼眸低垂,轻手取桌上竹箸,挑锅中佳肴,细嚼慢咽,悠然自得。继而,其从容举杯,酒满盈樽,微笑的看着刘琛说道:“来,共饮此杯,他事且待后论。”
刘琛见状,心中了然,亦不再赘言,徐举觞而微触,闭目一瞬,前之微妙尴尬,都凝聚于这清冽酒液之中,一饮而尽,悄然消散于无形之中。
筷箸动肴飞,美酒佳肴,齿颊生香,方寸之间,尽显风流雅韵。须臾静谧,二人转而论及天下大势,言辞或慷慨激昂,或深沉含蓄,时而刺世疾邪,时而瞻望未来,一老一幼,以文相交,以酒传情,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