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面五人离开树掩村上岂奈山祭拜,给亲人坟墓翻了新土,就上马往坎水城方向返回。正行之间,眼见乌云密布,瞬间雷电交加,大雨先缓后急,瓢泼而下。众人避无可避,淋得落汤鸡一般。长耳巨象叶不宁大声说道:“且去前面密林中避一避!”几人快马加鞭拐进密林。马放一边,几个人寻了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暂时荫蔽。
黑毛猿祖骂骂咧咧道:“这天好不晓事,追着我们下雨!”秃头神龟季天图倒是哈哈大笑,“好雨,淋得好,我最爱喝天馈之水了!”这时,几匹马开始嘶鸣跳跃,烦躁不安。长臂夜叉武玉海警觉到了什么,两手按住腰间两把大环刀,不住四面观望,说道:“大家先不要出声!”。长耳巨象叶不宁也注意到了,两手一摆,大家都慌忙握着兵器四面注视,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突然,一匹马前蹄一抬,惊恐嘶叫一声,引着几匹马一溜烟的跑开。叶不宁双手一托,将丑面送上离地丈高的树干之上,说道:“老大在上面看着,别下来!”丑面双手一攀,噌噌几下爬上了树腰,然后放眼一看,四面雨布之下,均有黑影晃动,同时眼见跑走的几匹马在远处被扑倒,一会就都没了挣扎。
瓢泼大雨下得地面生烟,视线不清,众人都不能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宁平海图四人环树而立,各执兵器,皱眉凝视四周。这时丑面在上面喊道:“小心,野兽来了!”话音刚落,四面乱泥飞溅,一群黑背野狼冲了上来。第一个冲上来的恶狼腾空跃起,扑向叶不宁。叶不宁挥杖横扫,将狼打翻……四人齐上,争相砍杀野狼。正当野狼有退避之意时,丑面在上面大叫:“小心,后面又来了……”可这次来的不是野狼,是一群拿着兵器的熊头地兽。丑面还从没见过如此多的精灵族地兽,此刻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熊头地兽和狼头地兽咆哮着围上来,将宁平海图四人逼回到树下。叶不宁喊道:“老大,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来!”秃头神龟季天图疯笑道:“从没有打的这么畅快过,今天舒服了,来吧,过瘾!哈哈……”
雨小了,众地兽后面站起一个拿着双斧的魁梧巨兽人。巨兽人露出獠牙,一声吼叫,群兽挥舞着兵器,汹涌的扑上来。宁平海图四人大喊:“拼了!”冲向地兽。丑面发声喊,也从树上跳下,加入战斗。巨兽人不耐烦,持双斧上来,一斧劈向叶不宁。叶不宁拿杖横着一挡,右腿力气不支,单膝跪倒在地上。巨兽人左脚抬起,踢飞叶不宁,一斧又劈向丑面。丑面闪身挥剑,巨兽人斧断。巨兽人看看断斧,看看丑面的木剑,先惊后怒,大吼一声,把残斧掷向丑面,挥舞着另一把斧头,扑上前来。丑面翻身躲开飞来的半柄利斧,倒地时左手剑鞘脱手,随即窜出一条青花巨蟒,一口将冲上来的巨兽人头颅吞下咬断。这一幕太突然,吓得丑面跌坐在地上,吓得宁平海图四人怔住,长臂夜叉武玉海站着尿了裤子。随着巨兽人尸体轰然扑倒在地,其他地兽争相掉头逃走。
宁平海图四人看着蟒蛇一动不敢动。丑面反应过来,拿着木剑一比划,蟒蛇回头,吐出兽人的头颅,昂着头冲着丑面点头。丑面把木剑一抛,蟒蛇一口含住,瞬间又变回蛇形剑鞘,与木剑一起掉在地上。丑面拾起木剑,挎在腰上,心中忐忑却面不改色,冲四人摊摊手,看看天空,说道:“雨停了,既然没事,我们回城吧!”宁平海图四人缓过神来,跪拜道:“老大好本事,我们昔日眼拙,请老大恕罪!”丑面忙将四人扶起。
回坎水城的路上,邹世平抚着伤口道:“精灵族什么时候敢跑到咱们人灵地界生事来了?奇怪,就不怕惹起两族战争?我看树掩村的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武玉海摇头道:“树掩村事应另有他人,村民身上的刀伤单一,非这些地兽狂爪乱刃所害!”丑面点头道:“不错!现在要弄清它们为什么要围攻我们?”季天图道:“嗨,巧遇也未可知,何必想那么复杂?再遇到再来一番厮杀,岂不痛快!”武玉海道:“我看它们到这,明显是冲我们来的!”叶不宁摇头道:“我们和他们没有什么过节啊!”丑面突然道:“我知道他们一个计划,难道是因为这个?”……
回到坎水城,丑面与四人分别,丑面赶着去给覃家报个平安,宁平海图四人自回客栈抓药疗伤去了。
丑面赶到覃家陶店,覃掌柜夫妇大喜过望,忙唤出覃沁相见。覃沁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一个飞奔跳起来扑到丑面身上。丑面抱着覃沁转圈,高兴的不得了。
覃夫人讲;“那天你被捉走后,覃沁哭的不行,我们告了官,也四处打听,都无消息。别无他法,你覃伯便跑去水澈郡主府告求。郡主府立即着人查找到四个大汉栖身客栈,道是带着你出城去了,郡主又派人出城寻找……我们还以为你凶多吉少,现在终于放下心来了!你今回来,当去拜谢郡主!”丑面道:“我素来命大,你们不用担心!只没想到郡主这么尊贵之人,会对我这等人如此关照!我明天就去见郡主,但不只是拜谢,还要把精灵族的事向她禀告!你们也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需要抓紧离开坎水城了!”
“精灵族?孩子,你在说什么?”
“这坎水城我们待了几十年,怎能说走就走?”
“这里已经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我要给你们看样东西,请你们把覃沁抱回里屋回避下,看完,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丑哥哥,我也要看,我不回屋……”
覃夫人知道事情可能不寻常,一把抱过覃沁往里间屋就走。丑面和覃掌柜走到外屋关了店门。等覃夫人过来后,丑面将放到门口的一个包裹打开,说道:“不要害怕,没事!”覃掌柜夫妇好奇的上前一看,是个巨兽人的头颅,唬的后退,瘫坐在椅子上。听了丑面一番讲述,覃家夫妇再不犹豫了,连夜整理财物不及。
第二天,覃掌柜关门歇业,上街市买办马车去了。丑面早起洗了澡,又上街买了身新衣服换上,戴上面具,头发让覃夫人梳起来挽到后面。丑面掰了巨兽人一颗獠牙,在水下洗净,然后揣在怀里,径直去了水澈郡主府。
郡主府朱墙鎏瓦,气象殊迥,丑面一时不敢靠近。但看:天宫落瓦,起一地辉煌楼宇;仙岛伐木,矗百间云窗飞阁。琼姬失手,遗王母丹青坠闺园;神童逞力,掷老君宝刹入郡府。锦鼠逃出清修洞,捧出奇葩异果献来栽;蟠龙离开金銮殿,卷来金石玉砖砌亭台。东墙接扶桑,西苑连暮霭,南楼托明月,北门承沧海。柳烟槐风景象盛,高阶深庭富贵隆。敢笑天阙非未见,缘因阆苑在此中。
犹豫再三,丑面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郡主府门前戒备森严,带甲侍卫按刀守把各处。门上“郡主府”的大字匾额光彩夺目,两边对联书:玉带芙蓉地,巾帼郡主府。丑面上前出示龙鱼衔花镯,求见郡主。门下人连忙报进府内。半天工夫,里面传话请丑面进去。丑面在门下人引领下,左绕右拐,穿廊过厅,专走那偏僻处,来到郡主府后面一大场院廊上。只见四面游廊都挤满了人,院里有勇士斗武,欢呼声迭起。北面二层阁楼上,水澈郡主珠冠锦袍,端坐正中,左边焚香,右边奉茶,身后摇扇,一众侍卫侍女站满了阁楼。门下人将丑面领到一侧房间内吃茶,对丑面道:“郡主正在观武,请君稍候!小的就先行告退,一会当有人来请!”丑面忙道谢。
丑面没吃过这么好的香茶,一杯接一杯地喝,旁边侍女斟了两壶,不免窃笑。丑面瞥见,便不好意思再喝了。坐了一会,丑面尿急,羞于向侍女开口,便自退出去找方便之处。丑面出来询问如厕之地,人见其以面具遮脸,深以为怪,又见其一身平民装扮,颇看不起,都拂袖不理。丑面无法,自行往那没有侍卫把守的地方去找,可寻了半天,未得其所,便转到一假山后,看看此处冷清,站着方便起来。丑面方便完,正要离开,就听有脚步声过来。丑面怕被发现在此处方便受责,连忙躲到假山僻处。
脚步声近,一男一女软声说话,都是些打情骂俏之语,然后转步钻进两座假山中间洞里撕闹起来。丑面忙轻脚离开。谁知假山里男子十分警觉,听到声响,从假山缝隙里看到了丑面的身影。男子对身边黄衣女子道:“不好,被人发现,若被他乱说出去,被郡主知道,治下罪来,难保我丢官你丢命啊!”黄衣女子惊慌道:“鸢郎,这可如何是好?”男子道:“此子非府中人,待我去看看,便宜从事!”
丑面出了园门,被一丛民间难见的奇花吸引,伸手摘下一朵,捏在手里,心想:“造化弄人,有人天生面如娇花,惹人万般垂爱,有人如我,粗鄙丑陋,遭人冷眼厌恶。做人不如作花,花期虽短,还有令人喜爱之时;人生虽长,遭逢叵耐,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丑面正胡思乱想,却听到有抽泣声。丑面好奇,循声探看,见花丛后面蹲坐着一个青衣女子,头发黑亮,身形匀称,正抱着膝盖哭泣。丑面想起自己亦有过辛酸的眼泪,泛起淡淡的同命相怜之感,自叹道:“看来世间这眼泪是公平的,不管你美或丑,都躲不开它!”丑面一时心热,想安慰青衣女子一番,便往前走去。青衣女子听到声响,回头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吓得心头一紧,大骂:“滚开,滚开!”丑面赶紧转身退走,青衣女子也急急走开了。
青衣女子正惊慌疾走,转弯处被一人一把拉住,推到了角落里。青衣女子害怕道:“鸢统领,你要干什么?”鸢统领冷笑道:“不干什么,帮你讨个公道!”
殊不知:猛禽虽寐,岂容肠蛇盗巢;冷鳄尚懒,教许软蟹横行?坚爪不伸,非为忍辱;利齿不发,岂是慈让?饿虎伏卧,豺狐犹知避走;睡猫蜷缩,鼠鸦不做扰攘。非若如是,螳刀来梳雀羽,虿芒去拨蜥口,是为不智,徒留笑矣!
丑面被骂,自觉唐突,忙往刚才喝茶的房间赶,这时大场院内演武刚散,人们四走。丑面正在人流中挤,忽被迎面一人伸手拉住道:“这也是你乱跑的地方吗?还不快跟我走,别让郡主久等你!”丑面先是一愣,再看是当日问他索要锦囊的女子,便知是来找他去见郡主,便跟紧她往前走。
女子在前碎步快走,引着丑面到了另一处院落。院门横匾:颂雅园,两边对联书:颂咏尚未起,风雅已满开。丑面只把眼争看,外有灯垂绸挂,三辉六彩;内有花圃柳池,蕴香储烟。前镂后刻,皆透堂皇之气;软砌硬雕,极尽精巧之美。生平富贵仅此见,世间高雅始得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