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姜生批准,他带老方头和方妮离去,不过并不是回杏花街,自从初月考核结束就搬到了校场附近。
嘎吱。
进入小院,推开房门,药草煎熬的苦味闷在屋里。
“哥哥。”
一声低沉的呼喊从床上爬出,王诚三步作两步跨上前,扶起棉被包裹的妹妹,顺手挽起额前散落的碎发,低语:“姜教头为你找来了方医师,再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又是那位叫姜生的大哥吗,”妹妹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睁开柳叶缝的眼中酝酿萤光,“他待我们真好。”
“......”
方妮陪在一旁端详,老方头眯着眼睛给妹妹把脉,又询问了些病情,蹙起眉头:“五个月前,她落过水?”
“当时我跟妹妹随难民从青州逃荒,路上有人起了歹心,我与妹妹夜里跳了河,过了七日才背着她走到升明县......”
盯着他橘子皮般老皱的脸答上两句,王诚手心湿腻起来,当时在杏花街药铺问诊,那医师也这般皱眉。
“嗯,染了风寒,有些并发症。”
闻言,他咽了口唾沫:“这还能短时间治好吗?”
“能,”一字落定,老方头看向王诚,“不过可否让我这孙女给令妹再把把脉?”
“只要能治好妹妹,做什么都可以!”
微微颔首,方妮凑上前接替了老方头的位置,又给妹妹把了一遍脉,眉头蹙起,眼睛咻忽亮了起来,抿唇喃喃:“不该用九里香、小叶莲替代......”
松了手,她取出昨日写好的药方,从药箱里取笔墨,借桌涂改了几处,呈给老方头。
“嗯,”端详片刻,老方头眉宇自然舒展开来,“妮儿,你虽熟背药理,但切记,万万不可凭空诊断,要对症下药。”
睁大眼睛,方妮点点头:“嗯嗯,知道的。”
“王教辅,按这方子抓药,不出半月,可痊愈。”
接过墨水未干的新药方,瞪大眼睛扫了一眼上面的涂改,不少常见药材:“只需要这么一点点药材就能医治吗?”
“治病何须多草药?”缓缓起身,老方头瞄了一眼柜上二十九副药材,“你既已从升明药堂买了那么多药,也不能全浪费,若有心的话,全部筛出来,我给你写一副调养身子的药方。
一个月内,令妹恢复如初。”
“麻烦方医师教我,”起身摘下一副药材,王诚扯断绳子摊开在桌子上,“如何筛出来,哪些药材是什么名?”
一炷香过去,桌上数十种药材分开,各堆一摞,王诚送别老方头与方妮,手里小心捏着两幅药方。
姜教头,爹娘死后从未有人如此关照我们,竟愿自请如此医者医治我妹妹。
妹妹好后,舍命追随!
他的眼珠依旧遍布血丝,透着独有的凶狠,不过眼角却是酝酿着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