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氤氲,方妮如往常一般赶来校场别院,不过脖子上挂着药箱,背了药篓,跟在老方头身后。
“老方头也来了?”
“姜大人,妮儿熟背药典药书,识药理,虽有些本领,”老方头拱了个手,眼神诚毅,“不过既是姜大人有困扰,我老方头便擅自来了,当初在升明药堂,我老方头也见过不少坐堂问诊的,这些年出城采药免不了帮人治病,略懂医术。”
“能如此上心,很好,”点了点头,姜生领两人朝练武的地方走去,顺口一提,“这个月初,便是不少其它坊的采药人散户都听着你的名来校场售药了,数量比上个月中还多,你功不可没。
看来你在小凉村的工作是很有成效的?”
“姜大人过奖,谈不上多大的成效,只是这些年来在山里行医治病,积攒了些微末之名,”恭声说着,老方头腰弯下一分,与大腿垂直,“实际上很多村里都有采药人,也认得不少药草。
我们这些县里出去的,很多时候也会在他们手中收药草,现在一把价抬上去,他们就只愿卖给我们天青坊的散户了。
早些年有些家里吃不上饭还被吃绝户的,也投奔到小凉村找我,求学采药作门本事......”
一路上,听老方头侃侃而谈,明明声音沧桑,字里行间却透着竹笋钻土的生命力,县里看不到的地方,他游遍多村拉拢泥腿子采药人。
“有劳了,”感慨一声,姜生打量了他一眼,“听闻最近升明县外也不太平,青州的流民逃窜到附近,作了匪,可有麻烦?”
升明县境内虽多山,不宜大规模耕种,守着河港,商路东西通达,还能从外地运来粮米,并不算太贫瘠。
最忧患的却是靠近青州,那儿经常起义,跑来流民不少,为祸作乱,以至虎啸堂大药铺运往外地的药膏经常遭劫。
武夫死伤难免,让武哥没少念叨。
“叫姜大人忧心了,”应了一声,老方头声音诚挚,“没大麻烦,乱的都是远一些的地方,也大多是普通流民,不敢打进村子。”
“那便好。”
几番谈话下来,姜生带领两人寻到正在打拳的王诚。
“教头。”
停下手上功夫,王诚不顾脸上汗液拱了个手,瞄了一眼跟在姜生身旁的两人。
一个腰驼得快折的白发老头,一个常去校场别院的女孩,听说去教教头的义妹认字的,素来沉默寡言。
“她叫方妮,读过不少药书,昨日给她看了令妹的药方,觉得有需要改动的地方,今日为你请来了她爷爷方医师,给不少人问诊过,可以为令妹再看一遍病。”
被称呼方医师,老方头不置可否,佝偻的身形自成一方气派,白发苍然、浊目透光,颇有名医之势:“是姜大人唤我来的,药方我看了,病非疑难杂症,半月或可痊愈。”
“半......半月可痊愈?!”五字如惊雷,震得王诚瞳孔瞪大,攥了一把汗,“您当真?”
到升明县已五个月,从杏花街医师那问诊后,虽然一开始兜里没几个钱,却每个月都坚持到升明药堂分铺买四五副药,未曾断过。
时至今日,妹妹服用了至少四十副药,有趋好的迹象,可很难看见头......
回顾到此,王诚眼珠上血丝涨红。
若真能半个月痊愈,妹妹便少受些病痛折磨,自己心也安了!
“谢过教头帮我,请方药师救我妹妹!”
啪嗒抱拳,王诚脸上肌肉刀削立影,眼眶中红眸通透,不掺杂色。